庄老汉被裴楚拉住很是诧异,接着又像是明白了过来,神色焦急道,“前日县里有人回来说我家老三犯了病,我家老四就跟着去照料了。昨儿个又传话说,老三被关进了牢里。”
“什么犯了病,又被关到牢里?”裴楚听得云里雾里。
“我心里乱得慌,也说不清,裴哥儿,你若有心,且一起跟着去看看。”
庄老汉一把甩开了裴楚抓着他的手,没心思继续给裴楚解释,急匆匆地朝前面的队伍赶去,远远的隐约还有声音传来,“陈、陈家老六,也被收牢里去了。”
“陈叔也被关进了牢里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裴楚眉头深皱,远远看着追上人群的庄老汉,依旧没能完全搞明白状况。
“看来我也得跟着去看看。”
裴楚本意还想在家里继续研究那《三洞正法》,他虽然还不知这世界神秘侧的力量有哪些,但这等修炼契机,恐怕对于常人也是难得。
只是,这村子里虽然都是杂姓住着,但好几代人下来也算是一个鼻孔里出气,同村遭人欺辱,和邻村抢水械斗,还有哪家的红白喜事,都是村人相互帮衬扶持。
他翻阅的记忆里,前身父母的白事也是乡人帮着操持,这层人情羁绊,只要他还在这观前村里,就推脱不得。
裴楚又想起那天素素说的话,“那日陈婶匆匆赶去县里,莫非也是因为陈叔出了事情?”
就在裴楚思忖间,路边又有一个老妇人脚步蹒跚地跟着赶了上来,走得急了,在黄泥道的一个坑边绊了一跤,沾了一身的泥。
裴楚几步走了过去,将这老人扶起,认出了这老妇人是村中的张婆婆,便问道:“张婆婆也要赶去县里?”
“裴哥儿啊……”老妇人老妇人神色凄惶,看清是裴楚后,哭喊了起来,“都说我家幺儿在县里出了事,我家命苦,夭了六个孩儿,好不容易把小幺拉扯成人,这……这可如何是好?可怜我鞋弓袜小,跟不上人……”
说到后面,竟是两行热泪滚了下来。
“张婆婆且等一下。”
裴楚看得纠结,宽慰了老人一句,转身快步进了院门。
依旧是先打了个包袱,将昨天剩下的两张饼,还有朱砂黄纸还有画好的几张符箓都塞了进去,又从那脱了漆的柜子里找出那一串钱,随身带着。
裴楚这个身份没去过县里,不过道理都是一样的,身无分文,寸步难行。
再次关好门后,裴楚到了外面,远远看到那张婆婆一路踟蹰慢行,已经走了不短的距离。
裴楚快步从后面赶上,搀扶着老人,这才一齐上了路,慢慢追赶起前面的人群。
老人的腿脚不快,好在从村里出来的众人同样有老有少,两人坠在队伍后面,倒也没有被撇下。途中又有邻近几个村的村民加入了进来,都是栖栖遑遑的模样。
众人沿着浦溪边上的大路,从大清早一直走到差不多日头过半,远远的见着一座还算齐整的城池。
入得城后,又有熟识的乡人引路,裴楚跟在队伍后方,搀扶着张婆婆,第一次看到这古代市井热闹,还真有些新鲜。
他原以为这杨浦县一个小县城,真没什么可看的,但到了之后,眼界的热闹繁华颇为出乎他的意料。
杨浦县虽在越州,但北边与扬州相邻,属于商路通衢,南上的北下的,都经过这里。
城内街道平整,人烟辏集,有车马軿驰,有贩卖蔬菜瓜果的吆喝,沿街数十行经商买卖,诸物行货都有,虽是个县治,胜如州府。
一群人穿街过巷,跟着引路的乡人,很快就来到了杨浦县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