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十二三年前,一对夫妻买下了她隔壁的院子,没几天那李家男人就急匆匆的冲出家门找人给临盆的夫人接生。
说来奇怪,前后脚出生的龙凤胎,男婴瘦弱,小脸青白,动也不动,像是个死娃娃,女婴却是哭声洪亮,手抓脚蹬,活泼的很。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记得那有些病态娇柔的李家娘子看着两个娃儿说的一些奇怪的话。
“儿啊,不要怪娘,娘也是没有办法……”
“小草,你要照顾好哥哥……”
“娘一定会回来的,一定……”
十日后,李家娘子不见了,再也没有出现过,只剩下李家男人和两个娃儿,又过了几年,李家男人交给了她二十两银子,说要出趟远门,托她照应两个孩子一段时间。
一晃又六年过去了,李家男人再没回来,只剩下了这兄妹俩相依为命。
砍头是在城南的菜市口,李树家在城北,需要穿过小半个岳古县,去的路上,三人见到茫茫多的男女老少走出家门都奔城南去了,三三五五的吆喝着,叫嚷着,嬉笑着,一同去看那妖老道被砍头。
就连路两旁的一些绢布店、铁器铺子、粮米行都提前关了门板,想来是东家和伙计都不想错过这砍头的热闹。
“上一次咱们岳古县菜市口砍人头还是七年前,是一窝杀人不眨眼的山匪,说起来还很邪乎,那窝山匪藏在山里,下山劫道从来是杀人不留活口,官兵抓也抓不到,可有一天啊,九个山匪全都被五花大绑的扔在了衙门口……”
张大娘张开两条胳膊,眉飞色舞。
“咔嚓一刀下去,那血喷了有七尺高,一些离的近的,都洒在了衣襟上,嘿,那脑袋咕噜噜的滚出好远。”
李树感觉到了妹子小草已经有些害怕了,因为扶着他的两只手都下意识的用上了力气,抓的他有些疼了。
花了小半个时辰,三人总算到了城南的菜市口。
李树眯眼一瞧,呵,当真是人山人海,彩旗招展,鞭炮齐鸣,呃,彩旗没有,鞭炮也没有,不过敲锣打鼓的倒是不少,想来是在庆祝那偷孩子挖心肝的妖老道被砍头。
虽然离砍头的正午还有一阵,可这等稀奇事几年见不到一次,那筑起的高高砍头台早已经被里三圈外三圈围的水泄不通,路边茶楼、饭馆的二三楼正对的窗子也都塞满了人脸。
李树正想法子怎么进到里面,站在外面可什么都看不清。
就见张大娘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霸气的说:“小草丫头,李家小子,随我(杀将)进去!”说罢,两膀子一晃就撞的面前几个老爷们打趔趄,自动让开了路。
看到这一幕,李树打心眼里有些心疼隔壁张大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