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山上住着仙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坊间流传起这么一条传闻。
所谓长山,指的是大梁国北境边疆的一片低矮山脉,山脉自西向东连绵不绝,横跨了整个大梁北绵延百里,因此叫做长山。
关于长山仙的传闻,属实不是什么值得一听的消息,真要算下来,还不如街头巷尾鸡毛蒜皮的闲话来得有意义。
这世间不乏修仙问道之人,虽说对普通人来说遥不可及,可就算这样仙门和凡俗之间的联系却非常紧密。不管是仙门中人下凡历练游玩降妖除魔,还是凡俗之人叩其山门拜师学艺,诸如此类的事迹数不胜数。
甚至就连大梁国皇城之中,就有着号称冠绝儒释道三家的镇岳书院。
就算是再没见识的人,都能细数出不下一手之数的仙门名讳,在这其中有的是有着移山填海威能的修士,凡俗之人常以诸如仙师、仙长之类的叫法相称,偶尔也会有人直呼其为仙人。
但这终归是凡人对他们的称呼,而修士自己则从不会以‘仙’自居。
修士嘛,修的是仙,问的是道,这点没错,可既然还在修,那左右不过是在途中,以仙人自居就有点贻笑大方的味道了。
更别说是贫寒的北方长山了,从未听说过有哪家仙门立于长山之中,哪来的仙人?
可传闻嘛,有人不信,自然也有人信,或者说不得不信。
身材单薄的少年,风尘仆仆地踏入了长山的深山老林中。
少年从皇城来到这北境长山,一路上经历了不少苦难,原本就没独自离开过皇城,前有长途跋涉的艰辛,后有磨刀霍霍的追兵,准备好的行囊早就在数次逃命中丢失,就连最后的钱财也在进入长山前花光。
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汗水和灰尘弄得满是污垢,好在疲惫和精神上的压力让平时养尊处优的他没工夫在乎这些,不然怕是要疯。
就算是苦寒的北境,夏天正午的太阳还是火辣,高温加上自额头淌下的汗水让少年感觉到脸皮上一阵阵刺痛,喉咙里也像是快要起火一样,于是乎他只能停下脚步。
解下腰间水囊,抖了抖,不见一滴水,好在耳边能够听到水声,大概是山上的溪流什么的吧。
追兵也许很快就会追上来,可要是因为缺水而累倒则更是得不偿失,于是乎少年稍微踌躇之后便朝着水声的方向前进。
不出所料,这是条位于山间的小溪,溪水从山上流下,在平缓地带汇成不大的水潭,周围被从山上冲下的石块包围,石块久经水流冲刷而变得圆滑,上面覆盖着一层绿色的苔藓。
但少年没想到的是,在这样的山涧旁,有人坐在水边垂钓。
“要学神仙,驾鹤飞天……。”
竹篾编制的躺椅旁歪歪扭扭地放着两个不大的鱼篓,蓑衣斗笠被架在棍上插在躺椅后面用来遮阳,青翠的细竹竿被做成鱼竿,绑在躺椅扶手上,二十岁左右年纪的男人躺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晃悠着椅子,嘴里哼着没听过的小调。
“点石成金,妙不可言~。”
也许是察觉到有人来了,年轻男人转过头,朝少年的方向看了过来,这时少年看清了男人的相貌,这是个眉目清秀但稍显瘦弱的男人,脸上没有农户特有的风吹日晒痕迹,反而白白净净,看上去像是宅在家里足不出户寒窗苦读的书生。
但也就看了这么一眼,男人就扭回头,继续重复哼唱起刚才的小调。
会在这里遇到人,有些出乎少年的意料,在山涧钓鱼原本就很奇怪,先不说山上有野兽出没危险云云,就说山下农户与其绕半天路,到山上钓这寥寥无几的小鱼,还不如在山下随便找个池塘能唠叨更多鱼。
而且,就刚才那么一眼,少年看到了,男人那披在身上的粗布长衫下面,穿着的是质量不错的衣袍,虽不说是什么高档布料,却也不是山中农户能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