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既不赶路,也不大歇息,一路说说笑笑。到了下午未时才到白马寺。寺门外,系马安放抖去浮尘,正束理带,清心洁衣,毕恭毕敬走到正门口。
门外小僧合掌拦下,低头施礼,和睦亲蔼的说:“两位施主请留步,本寺今日禁止佛拜,两位请回吧。”
卿晓合掌还礼,轻声问他:“小师父,因为何事不让入寺?”
“施主有所不知,方丈众师前往宫殿为先帝超度,还未四十九日。可巧今日清早,静辈师叔送舍利往东倾,传经佛法,今日寺内空空,不便祈拜。”
事已如此,两人只好悻悻而归,还未牵马,卿晓瞥见白马石前,一位高僧盘坐在地,手盘佛珠,口中念念有词。卿晓心念不定,身行走去,名元想拦她,又不敢高声大喊,紧紧跟随。
两人细看高僧,头顶九珠香疤,颧骨高昂,亲和雅目淡泊云天。虽已年过古稀,但是精神灼灼,一身朴素袈裟,突显形羸骨瘦。卿晓刚刚施礼,听老和尚闭目说道:“真是因果有缘天道轮回,阿弥陀佛!二十五年不多不少,来的刚刚好。”
两人听言面面相觑,不明所以。老和尚起身施礼又说:“佛法无边善恶循环,难逃三界,是缘总该聚,是孽总要还,请姑娘留下万业佛脚和千手千眼吧。”
“大师你怎么知道我有……”
“你有一事要还,我有一念未了,两位快随我来。”
老和尚行步在前,两人跟随入寺,穿过三解脱门,九曲七转绕行到广结大殿。不拜正佛,直穿堂后,看到一间金禅宝殿,挂匾有心印两字。两人站立相视,害怕自己修行不够,不敢踏入。
老和尚站在殿内,合十礼让。卿晓思虑片刻,不能再推托,提裙入内,名元踮脚跨入。
宝殿内金碧辉煌,四方天王位列四方,呲嘴獠牙怒吒静身,正中一尊金身古佛,左右两旁一尊素衣观音菩萨,一尊彩绘大势至菩萨。三人跪地虔诚,叩头心诚,老和尚起身说道:“两位有缘人稍等片刻,我去取轮回信物。”
名元看着老和尚出门,张嘴出言问卿晓,却被她反手捂住了嘴,听她凑耳细声说:“你今天只能听,不许出声。”名元点头同意。
坐等一刻,老和尚回殿盘坐在两人面前,摆下一卷古书和一封黄纸书信。闭目深吸一气,开口说道:“阿弥陀佛,贫僧法号静潭,我罪孽深重不可宽恕。冤孽有原,全因我而起,我犯贪戒,爱宸元犯了嗔戒,青莲犯了痴戒,三人三罪一生难逃。佛降一世轮回,惩罚你俩罪身还愿。”
卿晓听了瘫软坐地,撑手摔倒,名元挪近身,扶起卿晓,抱在怀中,看她泪眼决堤,身软无力。转目瞪向老和尚,大声说:“老僧儿,你胡说什么!我们从未有缘!你再……”没等说完,卿晓又捂住他的嘴,哭声说道:“佛门净地不能无礼,你听大师把话说完。”
名元低头看她惊羞含情,拉开她的手说:“什么前世今生,有的没的我可不信,咱们走吧。”
说完就要站起身,卿晓两臂搂住他腰,不让他起身,埋在怀中大哭起来。声颤语弱的说:“我早该告诉你的,咱俩有前世尘缘,可我也是一知半解,糊里糊涂,你让大师点醒咱们吧。”
名元身不敢动,脑子嗡嗡,从未见过卿晓如此激动,看样子其中之事,必然大有来历。可怜卿晓一直隐瞒,必然心痛煎熬,双手扶背环抱。
老和尚静等两人平息,闭目说:“相公子,此事也有你一业,事后可得正果。”名元听了,昂头只说了胡说八三个字,深感粗鲁无理,又把道字咽了回去。
静潭禅师哈哈大笑,两眼冒光看着名元说:“一模一样,你们真是一模一样!两位听我慢慢讲来。”说完站起身,挑明佛前青油灯,金光佛影隐隐绰绰,时光回到二十五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