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在此处多做停留,并肩前行,走了几步之后,沐如意问道:“陈安之,我一直好奇,你到底是谁?”
陈安之轻笑,眉眼柔和道:“我就是陈安之,在风雪破庙被沐如意所救的那个陈安之。”
沐如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神有一丝茫然,“一直都是陈安之吗?”
陈安之平静道:“是,我一直都是风雪破庙的那个陈安之。”
沐如意忽然转头笑问道:“我漂亮吗?”
陈安之轻轻点头。
沐如意开怀大笑,笑意绽开,不可方物。
越往山谷深处走,两边的树木渐渐变多,有森森风声从耳畔吹过,窸窣钻进葱郁的树丛,荒草没过膝盖,其中偶尔会有什么东西跑过,蹭着小腿,让人很不舒服。
“我们是不是走错了路?”沐如意眉头蹙起,看着前方越来越密集的深林,看起来不像是有村庄的样子。
陈安之看了一眼,知道沐如意的心中担忧,说道:“昨夜里你睡着,我跟车夫聊了些。”
对于此事,沐如意完全不知道,有些惊讶,睁大秋眸看着陈安之。
“你睡意太沉了。”陈安之笑着调侃一句。
少女的脸蓦然发烫,耳根子发红。
陈安之毫不在意,继续说道:“深坑村坐落深山,几百年来都没人知晓这山中有个村落,也就是近些日子,北黄河的一分支洪水泛滥,不知怎地就淹了附近的一座山头,冲出个刻着深坑村的石碑,这才让人知道里面有个深坑村,起初是有些贪财鼠辈想趁机发一笔财,待大水撤了,进深山看村子是不是也被淹了,不说金银珠宝,摸点闲钱也是好。只是这进去的人,无一不是神色慌张的出来,回家后便好似变了个人,说是昏迷,更像是在做一场顺心大梦,所以才有了被妖怪迷了心窍的说法。”
一番话后,沐如意凝眉沉思,点点头道:“北黄河泛滥我倒是听过,并不是黄河主道,而分支浪溪河,听说是因为黄河边上的一处小镇拆了那段分水的河神庙,这才惹得那个浪溪河神心有不满,大水淹了方圆百里,三千户人家全部死绝。此事被嵩高神君知晓,惹得他大怒,当时便要斩了那浪溪河神,若不是北黄河主道的河主偏袒,恐怕溪浪河已经易主了,而他所受责罚不过是囚守浪溪河百年不可出,不受香火。”
陈安之不动声色,倒是沐如意一脸愤然地握紧拳头,狠狠地挥了挥,“三千户人家就全因这河神的不悦死于非命,而那河神,呸,那畜生却不过这点不痛不痒的处罚,最可气的是我书信于父皇,父皇居然劝我安心修行,莫管这些闲事。”
“你说那三千子民的性命到底算什么?我父皇到底在想什么?我堂堂大梁还会怕一个小小的河神吗?”年龄稍小的少女说着说着竟然红了眼眶,泪花不住地在打转,却还是满脸愤然的说道:“若有朝一日我剑道大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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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先斩了这浪溪河神!”
陈安之意味深长的看了小姑娘一眼,手掌搭在她的脑袋,“你会成为剑道大成的剑仙,也是个心系百姓的君王,但却不是一个善于治国的君王。”
陈安之说的认真,沐如意呆住,她第一次见到陈安之如此认真的神色,无言片刻,轻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
沐如意不懂。
在这个是非分明,一身浩然正气的少女眼中,错便是错,要受到相对应的惩罚。
陈安之摇了摇头,向前走去,没有回答。
他不是不知道答案,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难道要告诉沐如意,自己少年时曾斩过一条小河盘踞的大妖,在那大妖死后,河水中的灵气暴乱,淹没了一整座村庄。一条小妖盘踞的小河尚且如此,更别说承顺民意,修的金身供奉在庙宇中的河神,若是贸然斩去,只怕到时死的就不仅仅是三千户人家。
这结果,对那三千户人家公平吗?答案是否定,但对到时河水泛滥死去的更多人公平吗?
把损害降低到最小,这是一个国君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