黒蛛女见师父没有说话,又接着道:“弟子和师哥听说师父您老人家近来重出江湖,于是特地跑到长生岛,欲偷偷混进四派大会中,掳走公输步那小子,亲手交给师父,没想到师父您......您亲自来了。”
黒蛛女顿了顿,又道:“师父,您就看在师哥诚心悔改的份......”她“份上”还没说完,忽然听见“噗哧”一声,众人只见一道液体溅落在两叶窗户上,顺着窗户,缓慢下流。
便听屋外黒蛛女失声痛叫:“师哥!”
宝儿尖叫:“爹爹!”
“师父!你......你为什么要杀师哥!”
“刚才发生了什么?”屋中众人心中巨震。
“难道拜日郎君把他的徒弟螳螂公杀了?”公输步心中直如惊涛骇浪,“怎么可能?螳螂公虽然盗走了《众生谱》,但是螳螂公怎么说也是他的徒弟,怎么说杀就杀?而且依先前情形,拜日郎君分明还在屋顶上,又怎么能如此快的飞到院中,然后又在一招之间就把螳螂公给杀了!”这一幕只把在场的众人听得都是骇心动目,瞪目哆口。
院落中两人已是唉声连连,泣不成声。
又过了片刻,屋外又掀起一阵狂风,屋顶上的脚步忽然一动,乘风而去,这时只听那道尖细的声音又唱道:“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为我谓乌:且为客豪!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水深激激,蒲苇冥冥;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梁筑室,何以南?何以北?禾黍不获君何食?愿为忠臣安可得?思子良臣,良臣诚可思:朝行出攻,暮不夜归!”那声音凄厉悲觉,渐行渐远,最后隐没在朗朗际空,消散不见了。
那人来了之后,没说一句话,只杀了一人,然后便走了。
待声音已彻底远去,金蚕子这才从衣柜里钻出来,只见他满头大汗,着实吓得不轻,口中喃喃:“完了,完了,师父杀了师弟!师父杀了师弟!也要把我杀了!”金蚕子已是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多做停留,抱着头冲出屋子,一溜烟逃得不见了踪影。
这时公输步已自行冲破穴道阻塞,翻身而起,又替屋中各人解了穴。
公输步心里惊奇,来到屋外,只见血贱满地,一人躺在地上,已然死了,正是螳螂公。
一个面带薄纱的妇女搂着他,涕泗滂沱,如丧考妣,正是黒蛛女。
这时院中只有悲痛欲绝的哭声,触目崩心。
黒蛛女泪如雨下,“师哥!师哥......你怎能先离我而去呢?”螳螂公躺在她怀中,双目紧闭,早已不复醒来。
黒蛛女又哭道:“师哥,咱们......咱们说好的,等找到活卷谱,交给师父......咱们就带着宝儿,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远离江湖,过女织男耕的生活。你......你怎能说话不算话!”
公输步眼见此景这般凄惨,心中不忍,却又不知怎么安慰,说道:“他已经死啦,你还是......还是节哀吧。”
黒蛛女沉浸在悲痛中,哭喊道:“师哥,你死了......你让我和宝儿该怎么办喃......你......你......”她哭得肝肠寸断,忽然向后一倒,竟然晕了过去。
宝儿人小年幼,眼见娘亲倒在地上,更是放声大哭。
公输步心道:“螳螂公虽然曾经打我骂我,还吸我的血,但是和我在观灵后山呆了半年,终待我不薄,他有时虽然表现得很恶毒,其实心地也不算太坏,而且若不是螳螂公,我也不会习练了众生谱中的奇妙功法,而有如今的修为,我们俩可谓因缘不浅。”他只觉螳螂公遭遇甚是可怜,回到屋中,向今临可闻等人告别,又对乩月说道:“月儿,你我合力,将螳螂公的尸体和黒蛛女抱回秀竹园吧。”
“不要。”乩月回绝道,她本心厌恶黒蛛女和螳螂公,曾害了书院弟子,起始不愿,而公输步一再哀求,乩月也只能勉强同意了。
两人正要走,忽然赤凌上仙喝道:“等等!”
公输步转过头来,说道:“赤凌师叔?”
赤凌上仙愀然不乐,一脸正色,厉色道:“今日的事,你们谁都不许说出去,若让本仙发现,日后有人说三道四,后果你是知道的!”
公输步正担心今临可闻的名节,看了眼今临可闻,只见她依旧冷凝着脸,不知在想什么,转过头来对着赤凌上仙说道:“上仙放心,弟子绝对守口如瓶。”赤凌上仙让他和乩月都发了誓,这才让他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