冶魂查看完月中坊的一楼后,走到通往二楼的楼梯上,正准备上楼,却被李青叫住了。
“冶先生,我建议您不要上二楼,因为二楼实在是...实在是不堪入目。”
李青抢先走在冶魂的前面,站在月中坊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中间,挡住了冶魂的去路。
“李大人...”
冶魂对着李青行了一个君子之交抱手拳礼后,轻推开李青的手臂,继续向着月中坊的二楼走去,他没走一步,楼梯就发出一声“咯噔”的声响,也许是因为此时月中坊内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让此间显得更加沉静和死寂,也许是因为冶魂所怕的担忧,亦或是此时冶魂的脚步太重,所以才在厚实的楼梯木板上踩踏出多人心魂的脚步声。
“冶大人,您等等我,我也上去看看,我京兆府做为京城第一衙门,什么样的大案、血案、惨案没有见过,我就不信上面能有什么让我张弛所害怕的场面。”
张弛迈动沉重的身躯,一路小跑推开李青,也跟随着冶魂走上了月中坊的二楼。“吱扭,吱扭,吱扭...”,楼梯木板间传来了更多的声音,这位胖大人张弛,也确实让这个木梯好不辛苦。
冶魂刚上到二楼,就看到了李青口中的惨不忍睹,只见月中坊的二楼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书架横七竖八的倒成一片,书籍纸张散落到满地各处,且上面都染上了人的血迹,并且可以看到在这些杂乱不堪的书堆之中有不少残缺的断首、断臂、断脚、更甚至是又的人被从头一剑劈下,成了两半,血肉模糊,不可形容,这些人都是月中坊的杂役和家丁。
张弛跟着冶魂上楼后,只看了一眼,便扭头朝着楼梯下吐了起来,吐了许久,把中午吃的蒸鱼、烧鸡、菜汤全都吐出来了,“哗啦啦...”的从二楼掉下来了足足有半个洗脸盆的烂食残渣,看的一楼的所有士兵护卫和差官都肚子里打了冷战,差点吐出来。
李青看到张弛开始吐之后,他又想起刚刚那会儿来的时候见到的场景,胃里一顿翻腾,也跟着吐了许多酸水,看样子是那会儿已经把肚子里的东西腾空了。
冶魂忍住胃里的翻腾,慢慢的踮起脚尖,轻轻的挪动走向月中坊二楼的一个小隔间,也就是挂有观星阁的屋子,因为他想看看,那里面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他怀着担心和忧虑终于还是走了进去。
此时的京兆尹张弛也已经吐得差不多了,跟随着冶魂的身后,也走进了观星阁内,这张弛也不亏是个京城第一衙门的第一管理者,虽然见到此时此景,胃里一顿翻腾,但是很快他就把这样的场景给悻然接受了下来,脸色从容,步态稳健,根本不顾脚上踩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大步走了过去,并且嘴里还朝楼下喊着,“楼下的弟兄们,今天每人赏钱两百文,把楼上这些个都给搬回京兆府的停尸房,另外小虎,你去到归燕楼的五楼给张罗三桌酒席,等这边忙完了,兄弟们一块去解解乏。”
“得嘞,大人,小虎我这就去安排。”
“兄弟们,还愣着干嘛,给延尉府的这些小朋友开开眼。”
“你们...哇哇...”
李青本来想对京兆府的人发点火,但是胃里不听使唤,哗哗哗的又往外吐了很多液体。
“你们还愣着干啥,把一楼和后院的尸首全都给我运到延尉府......”李青吐了一会儿后,冲着自己的手下怒喝了几下,可是他带来的这些人却都傻呆在原地,互相四目相对,两两相望,不敢有所什么动作,这些人都一个个的清秀白面,一看就是刚刚入职延尉府的新人,这样的场景根本没见过,这些人里面更有不少还是些有钱富户人家的子弟。
李青看着自己说完话后,自己的手下们都不为所动,眼神无光,面容皱巴。再看张弛带来的手下们,已经都陆陆续续的走上二楼,开始清理残缺的尸体。
看到这里,李青心里顿时火焰三丈,放粗了嗓门,喊道:“每人赏钱五百文,如果有人退缩者,即刻散去延尉府一切职务,并且罚银五两。”
“行啊,李大人,你可真够狠的啊!”
张弛的一名手下,小虎从李青的身边经过,并且轻轻拍打了几下李青的后背,因为此时的李青还趴在楼梯上,脸朝着下面,也是有那种让他继续吐的意思。
李青的手下们听到自己的大人这样的发号施令,就是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也没得办法,本来就是打算着在延尉府谋求个职务,混混日子,这进延尉府的时候,有的人就是使了银子的,现在又要散去职务,还要罚钱,谁也不愿意。
这古唐国的京都,陶城一直有着两个执法衙门,一个是京兆府,另一个就是延尉府,两个府衙虽然名字不一样,但却都是管理法制的部门,这京兆府虽然是一个地方府衙,但是其位置在京城设立的衙门,那就不一样了,不然也不会叫“京兆府”而不是叫“刑律衙门”。由于两个府衙平日里做的事情基本上都十分的相似,所以自然摩擦颇多,且延尉府管理的都是各地要案大案,而许多地方的要案大案基本上都牵扯到京城,所以自然两方交融的地方很多,甚至可以说是,只要在京城有屁大点的事情,两方人马都会同时出动,就像今日,这么大的一个案子,自然是少不了他们这些人了。
京兆府和延尉府虽然干的事情一样,但是京兆府尹张弛却没有延尉赵辛的官职大,延尉府位列三公九卿,京兆府只能算是一个地方府衙,所以在平日里,延尉府的人都自认要比京兆府的人高一个等级,而京兆府的人多有不平。并且,他们两方吸收的人员出身皆大有不同,去到延尉府的当差的很多人大多都是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子弟,而去到京兆府的大多是些穷苦人家或者是些田户人家的孩子,自古穷富不相容,各走两边路,因此京兆府和延尉府的矛盾就更加的大,更加的迷离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