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关心大周君臣如何的乱哄哄,只是惦记着许重明先前的“豪言壮语”,一双绿瞳里满是不屑。
使者冷笑道,“说的可真好!”
“燕邢活着的时候,都没能把我大鲜卑真正打败,也不知道你嘴里的丧家之犬是如何吹出来的!”
“此时不是,不代表以后不是!”
“陛下既然封我为骠骑将军,袭镇国公位,那我自当不负陛下所托!”
在痛痛快快骂完周围所有人后,外援已到的许重明突然转变口风,对着高高在上的老皇帝抱拳弯腰,大声喊道。
“等将我父尸骨送回雍州安葬,我便疾驰北上,入军中为伍,必承先祖之业,再守北疆!”
“陛下苦恼于议和之事,甚至不惜无耻的送他人女和亲,不就是因为鲜卑吗?”
“三年之内,若我燕琅不破鲜卑,饮马瀚海,必提头来见在座诸位!”
“还请陛下恩准!”
老皇帝震惊的抬头。
他被种种事务烦心,没想到许重明突然口风一转,说出这样的话。
将朝堂当做争夺战场的晋楚二王和他们的党羽也是一愣。
特别是楚王一派,在得知燕邢可能是被晋王害死的后,就做好了利用其子女来为楚王博取政治声望的准备。
大朝会上是不能忤逆皇帝的,可事后只要保住燕家子的命,不同样是对其“施恩”吗?
谁能想到这人却不按剧本来!
“你真想上战场?”
老皇帝自然是有意否决许重明要求的——
北疆多年为燕家人镇守,可以算作他家基本盘,即便这几十年里,自己故意打压将领,并在各处军镇中安插心腹,也无法磨消全部影响力。
若是许重明一去,指不定就要起什么乱子。
今日只是陆伝助他,日后又有多少人相和?
不过转念一想,北疆在燕邢死后一直震动不已,虽然战事使得其军力大损,对皇帝的威胁大大削弱,可也不能放着不管。
如今天下本就动荡,刁民不安心坐等饿死,偏偏就要造他的反,已经让老皇帝烦心了。
那些赈灾平叛的钱,可以用来修多少新宫殿啊!
而且这次风波起来,又给他那两个孝顺的儿子增添了多少政治资本!
城外的陆伝也不得不安抚啊。
老皇帝对于自己打压武将的行为是清楚的,陆伝算是他少有的得用心腹,也是他维护自身权威的棋子,不可轻易更换。
既然如此……
“那就依卿所奏。”
在心里迅速想好了得失,老皇帝竟然是缓和了阴鸷神色,点头应下。
在他看来,燕家世代为国服务,燕邢更是在自己多年打压下,还对朝廷保持着热情,是绝对不会起反心的。
燕琅一个少年,无论如何是做不出什么大事的,拿他去安抚北疆士卒。
如果他不知死活的去挑衅鲜卑,那死了也不关自己的事。
北疆战场上能死一个燕邢,还不能再送走他儿子吗?
只是拒绝送妹妹和亲,还辱没皇室挑衅自己,这样的罪名是不能轻易饶恕的。
“丞相!”
老皇帝将一直装作纸糊人的丞相唤出,让他做个见证人。
“燕家子已然于朕面前立下誓言,你便要作个见证,到时事业不成,出了状况便不能怨朕!”
朝堂上尚有良心的官员一听,又觉得皇帝当真刻薄。
小子年少轻狂,何必当真?竟然是要以帝王之身与臣子斤斤计较,让许重明这十七岁的儿郎无法下台。
如果厌恶对方的冒犯,为何不能堂堂正正的下旨,削其官职俸禄,再不济也可以撤去他的爵位。
何至于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