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如是说,林亦只得默然,如之前,梁兴居和他说过的那些话,没有让他心生退意,反而有淡淡的火焰在眼里汹涌。
基于此,他明白事需为,却不可擅自为。
千年的帝国,催生出许多不可琢磨的神奇事物,赵家皇室掌握帝国千年,拥有的威势和能量远不是平常可以想象。
那位殿下既然敢做那些事情,要么是在帝国最高权位之上的皇帝陛下允许,要么则是这位殿下手中拥有的力量已经可以动弹朝堂。
不论是前者,亦或是后者,都不是林亦可以妄动的。眼前的境况或许难过,心中的愤怒得不到发泄,且不断压制的过程世无比痛苦,但他知道,自己不得不忍耐这些痛苦。
保全自己的同时报仇,两件事情林亦都必须做,而且都要一丝不苟地做完做好。要是贸然对那位殿下出手,在准备不妥当的时候,他被拉入深渊的可能性极大。
所以需要仔细思量,这样漫长的时间段,或许难以忍受,却是林亦必须要忍受的过程。千帆过尽,苦尽甘来,林亦宁愿以永苦,换来成功的可能。
瞥了眼沉默无言的林亦,景云的心绪比谁都无可奈何,他是桃源在世间的裁决先生,同样是帝国在世间的裁决先生。
当年在桃源学习的时候,在还未离开那座家族的时间里面,他和云乾的关系比谁想象的都还要好,甚至达到生死都可彼此托付的层次。
是云乾告诉他很多不同于世间的东西,让他明白许多世人难晓的神奇。从某种程度而言,他们的见面不过寥寥几面,却在程度上来说,如同挚友般不可拆解。
五年前,奔赴西疆的那场跋涉,他日夜兼程,几乎马不停蹄的赶赴西疆,只求能够带回云乾的尸首,事实总是让人无奈苦恼,去往西疆的时候,只留下漫山遍野的残骸。
他在尸山血海中寻了两天两夜,最终在杨继新敢来之前,依依不舍痛苦不堪的离开。躲在无为峰的山巅,跪在三块天识碑前,声嘶力竭的嚎啕大哭。
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哭泣,很久以前他母亲孤独离世的时候,他没有哭泣,眼里只有痛苦和冷漠。从那时候开始,他搬到旧时居住的偏僻院子,独自居住。
后来他父亲身受重伤,命悬一线危在旦夕的时候,他依旧没有哭泣,更是半点悲痛的情绪都没有。他痛恨他的父亲,痛恨父亲让母亲离世都显得孤独悔恨。
当然这些事是十几年前的事,云乾的死对景云是极大的打击,从云乾离世开始,他好似再次回到了十来年的孤独,整日住在院子里面,提笔不知道写什么,落笔不知道放哪里。
于是他离开了那座家族,离开了帝国世家之巅的家族,放弃了很多难以理解和羡慕的荣华富贵。当年他的境界很高,是朝真境,受邀去桃源,待了半年。
再次出现在世间时,他是高高在上的桃源裁决先生,拥有的地位不弱于世家之巅的那座家族。同样他是天命上境的修行者,是世间屈指可数的顶尖高手,自由出入皇宫,受修行者们赞叹惧怕。
几年来,唯一让他放不下的,依旧是云乾的死,报仇在他眼里是最重要的目标,当他知晓真正的凶手的时候,则是出乎意料的沉默了。
有些事情难以想象,更加难以理解,景云沉默了很多年,哪怕是在春雨末如此接近那辆马车,甚至想过动手,都依旧没能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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