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的雨久久不停,夜幕笼罩中,倒是不被旁观者轻易察觉,暴躁偏斜的雨冲刷着树林里面的躯体,任由泥土吸取淋漓鲜血。
笔直的官道显得极为寂静落寞,周遭的树有些凄然惨淡,寒风暴雨冲击着世间的安静,冲击着官道想要守护的安宁。
无可奈何,静已不再静。
眼前的安静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挣扎,现在暴雨落下,间歇不断,风裹挟着寒雨,官道乃至树林在奋力挣扎,依旧无济于事,该有的结果终是会出现。
咸阳的静谧处于极短的情况,午夜过去,有些狭窄偏僻的巷道会出现细微的响音,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开始,或者已经到来。
光明是微弱的,月缺如柄弯刀,挂在高高的天穹之下,悬于世间,几欲穷千里之光,照千万里之世间。
帝国很小,一轮圆月足以。
……
……
学宫里面有着零星的几盏明灯亮着,释放出雨夜里面最不该存在的光明,东湖有着碧澄的湖面,能够映射那些光明。
月缺太暗,雨滴太燥。
湖面无半点涟漪,湖畔有道身影巍然不动,书生是大师兄,从晓白离去便一直在这里,估摸着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
无根的雨滴倾泄而下,即便密集到不可阻挡,依旧没有落到他的身上,那些雨到达他身边的时候,似外围有着道强力滑溜的能量罩,阻碍了雨滴落到身上。
避雨避尘,不是难事。
是雨,是人,之间的较量。
谁强,横行无忌。
谁弱,自当退让。
夜晚太过寂静,所以显得有些无聊,周遭都是密集的雨线,即便这些雨无法落到他身上,可走起来终究是麻烦事。
他不喜欢麻烦,自然不愿意动。
一如当年,老师叫他选择居所的时候,他看桃花正盛,满树桃花遮蔽周遭的雨,想着要是能在这里带着便好。一来二去,十几年都在树下歇息下棋,后面若非有位有趣的师弟进来,恐怕还会在树下待上十几年。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变迁的是时间,亦是世间。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有些事情说不清楚。
抬头凝望着东湖彼岸,桃花遮蔽的那座亭,望着那座亭里面的那个人,心想,就如同二师弟般,说不透说不通说不清。
因三说不出,而闭口永不谈。
在大师兄看来,这是无端的愚蠢,亦是无奈的无奈。对二师弟的做法,他不做任何评价,同样也不做任何支持,毕竟老师教他们要无为无谓,才能明白世间无味。
微弱的呼吸声出现在耳朵里面,他往后面退了几步,走到假山的下面,恍若隔世地看着眼前走过巡逻的学宫学生,没做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