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悌一直站在三楼的回廊上,盯着一楼。他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韩悦坐的那张桌子,人虽然看不见,但还是可以看到一个桌角。眼看着酒保一次又一次地端酒过去。身后月奴走过来好几次,催他进屋用饭。夏侯悌轻轻叹了口气,转身随月奴进了屋。
等夏侯悌再次走出房间时,发现酒保已在收拾桌子了,而那辆门口的推车椅也不见了。夏侯悌回屋对月奴了一句:“你先休息。”说罢匆匆下了楼。
此时已过亥时,大半的商铺也已经熄灯打烊。夜风已起,街上行人寥寥,更觉刺骨寒凉。夏侯悌左右张望,长街之上并无轮椅者。他向左追了两条街,无人。折返,向右追了两条街,还是无人。
夏侯悌不甘心,更不放心。他抬头看了看,选了一个高檐,纵身跃上,沿着屋脊飞速前行,边走边观察着两边的巷子。终于,在临近河边发现了那辆倒在一旁的推车椅,可椅子上并无人。夏侯悌心里开始紧张起来,他跳下屋脊,来到推车椅旁,仔细查看,推车椅四周并无打斗痕迹,可人呢?
夏侯悌朝四下寻找,终于发现河边一棵垂柳旁靠着一个人。不是韩悦是谁?此时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上衣被扯开一半,估计有路过的歹人欺他酒醉,顺手掏了他的钱袋。夏侯悌松了口气,还好没把人抢了去。
夏侯悌走过去想扶起韩悦,感觉他比先前轻了许多,肩膀也好像窄了一半,宽大的衣服只被一副骨架撑着。大半个月过去了,他还要依靠推车椅行动,可见此次真得伤得不轻。曹弑说过,韩悦是为了想进亚境救自己才闯地宫的,能在长阳长老和未央长老联手之下免于不死,已然万幸。夏侯悌索性抱起韩悦,寻了间最近的客栈。
进了房间,夏侯悌把韩悦轻轻放在床上,替他把外衣脱了盖上被子,瞥见他左臂上一道长长的伤口缝痕,再看看敞开的衣领处露出的道道伤痕,不由得一阵心疼。他暗自提醒自己,回去一定记得和医傅要一些除疤的药送过来。触到他的手竟然冰冷异常,再看脸色发白、嘴唇发紫,冻得不轻。
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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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悌环顾了一下房间,小客栈简陋许多,屋里只有一个小小的炭盆,他把炭火生上,炭有些潮,火好一阵子才能旺起来。夏侯悌不忍心看到蜷缩在被子里的韩悦受冷,看来只能用老办法了。他脱掉自己的上衣,坐在床边开始运功,不一会皮肤蒸腾起丝丝白气,那条盘在身上的虬龙纹身也渐渐显现,直到整条赤龙都显了出来,他才轻轻托起韩悦,让他裹着被子靠在自己怀里。
渐渐地,感觉到韩悦的身体没那么冰了,也许就这样搂在自己怀里才是最安全的,只可惜这样的机会不再有了。他不想让韩悦卷入这场不知胜负的战争中,他甚至不知敌人是谁,有多强大。听说过琅琊总部的规矩,再过一、两年韩悦这一批人就到了可以离开的年龄,或入朝堂或成家立业,总之可以自由了。而自己呢,过去也许还能做一做傲视一切的梦,现在他却要为整个地宫上千人的命不得不低头,或许要与这暗无天日的地宫耗上一辈子。况且自己的脸已毁,怎么还配得上他。想到此,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
既然无望,就好好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片刻安宁吧。他轻轻把另一半脸贴在韩悦的额头上。怎么这么烫?适才还冷如冰块的身体,现在竟然变成了一块热铁。再看韩悦的脸颊已经由白转成了粉红色。
忽冷忽热,难道他也染上了风寒?洛阳城里怎么也会有了时疫?夏侯悌不懂医术,当初配出风寒的方子只是要尽快逼迫江左联军退兵,就没想过要治,这可如何是好?天亮后必须尽快送他回去,可他现在住在哪里呢?夏侯悌开始懊悔不该做那些成心气他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