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馆驿,掌笠吩咐大家早些休息,明早继续探墓。回到房中,躺在床上却没有任何睡意,翻身下床,拿起铁剑,掏出剑穗上的玉魑,盯了许久。今晚当听到洛川君的名字,他就已经注定不会平静了。
自箕山一别,已经有七年了吧,中间韩悦去建康找过他,但他却避而不见,是不敢见也无颜见,那时他已经委身于琱公主,如何再面对那如冰玉般的少年。韩悦只留下一些草药和方子,说是可祛五石散之毒。两人便再无联系。
想来韩悦现在长高了也成熟许多吧。娶妻生子了吗?还在箕山隐居吗?虽然洛阳距离箕山不过二百余里,但他驻守三年,都不曾去过。越想越清醒,索性推门出屋。深深吸了一口秋夜的凉气,感觉整个人都贯通了很多。
看到院里王劭一袭白衣,正背着一只手,仰望星空,秋风轻轻吹起宽大的衣襟,背影像极了那晚的洛川君。听到脚步声,王劭侧脸见是掌笠,便轻声道:“你也来了。”掌笠嗯了一声。两人就这样并排站着望着夜空。许久,二人不约而同张口问:“今晚你。。。”话音出口又都哑然失笑,掌笠说:“敬伦君,请讲。”“择尚兄,你请。”
“你,和洛川君,相识?”掌笠问
“他,是我的。。。”王劭顿了顿,“挚友。”
“哦。。。挚友。。。”掌笠重复了一遍“”二字。
在世族公子中,挚友二字有两重意思,一是很要好的朋友;二则是对命定之人的隐晦说法。说二人是挚友,多半是可以同袍相见的那种。掌笠心里一阵别扭,可转念一想,自己并没有理由和资格嫉妒王劭。
“今晚多谢掌兄出手相助。”王劭以为掌笠出手是帮他。
“你们,认识很久了吗?”掌笠希望从王劭嘴里多知道一点韩悦的近况
“三年多前相识,但后来听说他云游四方,就再无音讯。”
一听只认识了三年,掌笠有些自责,若不是自己避而不见,也许就没有后来的王劭什么事了吧。
“也不知道这张小公子,今晚为何假冒洛川君。掌兄有机会可要好好问问他。”王劭话里有话。
“顽皮吧。”掌笠想起那张盯着自己的娃娃脸,有点脸红。
王劭没有再说话,抽出一根短箫,放在唇边轻轻吹起。他吹的是孔仲尼所作的《归山操》,望山而怀操之意。掌笠凝视王劭的侧脸,才发现竟然真的与那晚醉后同样吹短箫的韩悦有几分神似。那短箫,也好像似曾相识。待他吹罢,问:“这箫,很别致。”“嗯,他送的。”“洛川君送的?”“嗯。”掌笠闻言,竟然心生一丝不快,赠我玉魑,赠他短箫,还不知赠过多少人什么物。他不敢说定情之物四个字,毕竟韩悦没有说过什么情理之词,自己也没对他有所承诺。也许韩悦不过是随手兴起送的,受礼之人却都把它们当成了珍藏之物吧。他暗自叹了口气。
且说洛子等人,酒宴结束跟着弥子,七拐八拐的,竟然再次回到淮王府,不过这次是淮王府的后山树林。几人伏在暗处,弥子轻声说:“你们看林子边上。”众人凝神细看,发现竟有影影绰绰的数个矮矮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