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桦愣了一下,心中满是内疚和感激,恍惚间不知所措。好在谷猫猫时刻保持着清醒,她拉起薛桦的胳膊,施展灵猫舞步,将薛桦、小蝶和直子带出了门外。薛桦回头望去时,只见黑水禅师那张满是血污的脸上,挂着释然的笑容。
十九年前,他在这里守护着党夏城的最后一道防线。在这里,他失去了故乡,失去了尊严,失去了深爱的兄弟姐妹。十九年后,当他的双臂再次抵抗在这冰冷而无情的石门上时,他身体里翻滚的热血,那种精疲力竭却又慷慨激昂的感觉,仿佛带着他一下子又回到了那个昏天暗地的战场。只是这一次,就算这个身体被攻击一千次一万次,他也不会放下高高举起的双臂,他要挡在这里,用身体为朋友搭起一座通向新生的桥梁。这桥梁,是他作为党夏战士最后的尊严。
黑水禅师如同一捆熊熊燃烧的木柴。低下头,他听见兵刃刺穿血肉的声音。
当小蝶再次醒来时,恍惚间,她还以为自己做了一个美丽的梦。在梦里,她穿着蓝色的连衣长裙,头戴七彩花瓣编制的花环,手捧一束水仙,在一条清洌可鉴的溪水上,乘着一叶兰舟,向着心爱的人奔去。
沿路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成群结队欢呼着,致以最真诚的敬意。她微笑着,看着薛桦就站在河的尽头。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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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兰舟越飞越高,而薛桦的脸越来越模糊,直到只剩下那白桦树一般,瘦瘦高高的背影。
小蝶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过来。她蓦地坐起来,惊恐万状,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慌乱中,她的左手好像摸到了一个包裹。小蝶急忙侧过脸去看,原来是蝶隐派姊姊们的遗物,被完好无损地摆放在自己的身边。
小蝶挣扎着下床,强忍着肩膀的疼痛,走到窗前,拉开了紧闭的窗帘。忽然间,金灿灿的阳光扑了过来,拥抱着她虚弱的身体。炽热的太阳在她洁白的皮肤上洒下一层金粉,让她清丽的容颜上,装扮了一丝温暖的柔色。
小蝶打开窗子,探头探脑的望向窗外。只见窗外的世界仿佛是一副如梦如幻的画。从诗和远方一直延伸到自己的眼前。庭中有奇树,绿叶发华滋。一桶翠绿的墨被倾泻在了眼前的画布上,浓密的绿肆意地流淌,生长,一直蔓延到看不到的地方。细细碎碎的小花,如同少女新洗的花布衫衣,斑驳绚烂中透露着朦胧和熏香。山涧的泉水叮咚,空山的鸟鸣啾啾,仿佛是一个调皮的少女,正在耳边向你聒噪,只等你不耐烦地打她一下,她才会倏一下地跑走,只留下一串花枝乱颤的笑声。
小蝶看着眼前的景色,就像看着那个在梦中她梦到过千百次的家乡。它就像一个会说话的孩子,活泼,绚烂,但绝不疏远。她觉得它就是属于她的,就像是她童年玩耍时忘记的一个沙漏,此刻又被她小心翼翼的重新捧起。她伸出纤手,摸着摆在窗台上的兰花,摆弄一下垂在窗前的翠绿的柳枝,她感到一股巨大的温暖就握在她的手心。
小蝶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欢喜,她想要对它了解得更多,想要对它更加的亲近。她微笑着,一边扶着墙壁,一边走到了门外。沿着一条蜿蜿蜒蜒的小路向着山的深处走去。
处处莺歌燕舞,鸟语花香。青枝绿叶,苍翠欲滴。小蝶沿着小径上花瓣飘落的方向,向山谷的深处走去。温柔的日光洒在晴朗的天空上,连风都被熏得暖暖的。小蝶那颗惊惧的心,也渐渐地变得开朗起来。一丝欢愉从心底偷偷升起,她仿佛看见心爱的木棉就在山谷的尽头。
于是她的脚步变得轻快起来,一路上,她遇到了玩蛇的青葱少年,他正低下头亲吻绿油油的竹叶青。她看见一个妙龄少女正在捕捉蟾蜍,她的手臂洁白的仿佛是一条白色的纱。一个衣着鲜艳的中年姊姊正在聚精会神地采集蝎毒,而她身边的小男孩正在手掌上摆弄几只高脚蜘蛛。在小溪的尽头,一个在寻找蜈蚣的老翁向小蝶热情地鞠了一躬。
这里的每一个看到小蝶的人,眼睛里都充满了欢喜和崇敬的光芒。就像是口袋里塞满了糖果的小孩,他们抬起头,明亮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希望。小蝶觉得他们就像是她失散已久的亲人,却又觉得这亲近中带着些许崇敬,仿佛她是他们众望所归的领袖似的。不管怎样,小蝶都觉得自己仿佛穿越了时空,千山万水地来到这里,只为赴他们的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