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段梦却嘲笑她太过太真,太过乐观,如果没有这把神剑在手上,他们如何能躲得开五仙教的追杀,他们又如何在五仙教的屠刀落下时,以此圣物相要挟,才得以保命。两人争吵了半天,可最终也没有达成一致。不过,马上就要长长久久地在一起的喜悦冲淡了这场争执,他们在悬崖边紧紧地相拥在了一起。
但是,蓝兰的心中还是十分忐忑,一丝忧虑借着她脸颊上温暖的柔光流淌到她的嘴角。忽然,蓝兰一眼瞥见了岸边的一座小木屋。那座精致的木屋旁边,有一棵巨大的樱花树,樱花的花瓣缓缓飘落,在院子里铺下烂漫的颜色。蓝兰微笑着,她仿佛看见段梦在屋子里向她招手。
她慌张忐忑的心一下子镇定了下来,她在心里向自己点了点头,坚定地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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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时至今日,她已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了。美丽的少女把心一横,将手指按在逆鳞剑的剑鞘上,咬紧了牙齿。
兰舟继续飞速地前行,穿过一处狭窄的岩洞,在河的两岸突然出现了大片的绿油油的红豆杉林。而五仙教的教众早已在岸边等候了多时。他们穿着五颜六色的苗疆的特色服饰,欢呼着,跳跃着迎接他们的新圣女。林伯一把扯下自己的帽子,露出光秃秃的脑袋,他激动地挥舞着帽子,沟壑纵横的脸上的老泪热滚滚地流淌下来。年逾古稀的他历经了五仙教五代圣女,自从一年前党夏城之战中,五仙教和党夏联军惨败,党夏城全城被屠,五仙教圣女东方闵惨死之后,五仙教四分五裂的动荡局面终于要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老人激动地搂着自己的小孙子,小男孩抬起幼稚的脸庞,也跟着爷爷一起欢呼雀跃,他们这一对祖孙终于可以在有生之年,共同见证了新圣女的洗礼大典。
金蛇派的张姊姊和天蛛派的毛姊姊手拉着手,唱起欢快的苗疆的山歌。玉蟾派的大力士则将两个小孩子托在手中,高高地举过头顶,两个小孩在他巨大的手中上吓得哇哇大叫,大力士则开心地裂开大嘴,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少女们跳着欢快地舞蹈,青年们则痛饮着烈酒。热烈快活的气氛感染了岸边的每一个教徒。大家就像在参加国王的花车巡礼,就像在天街上欢快地游行。
看着众人那仿佛要冲破云霄的愉快的模样,蓝兰心中又是一阵酸楚。她开始在心里觉得自己的身形越来越卑微,越来越渺小。强烈的自责的感觉像是一件钢铁做成的束身衣,紧紧地勒在她身体的上,让她浑身难过却又无法动弹。她羞愧地低下美丽的头颅,将她深埋在自己的胸前,而双手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机械而古板地摆动着。偶然间吹过一阵轻柔的微风,都会让她心惊肉跳。她仿佛听见了如山的刺耳的骂声。
可是,在她心底的那股对段梦的热烈的爱,那种人与生俱来的最纯洁的感情,那种毫无理由的,被她视为比生命还要重要的爱情,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可以顺顺利利地获得,而她却还未开始,就已经被永远宣判了死刑?自从她踏上了圣女的宝座的那一刻起,她的所有所作所为都会曝光于大庭广众之下,她又如何违背教令,去继续爱着自己的情郎?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而唯独她不行?
想到这里,刚刚在蓝兰心中肆虐的愧疚,被一股辛酸和委屈的感情而取代。一个柔弱得连一柄木剑都提不起的女孩子,却要被宗派的政治背上如此沉重的枷锁,去禁锢她的最纯真的人性,最真诚地爱,实在太过于残忍。人的肉体可以被焚烧成为灰烬,人的精神可以被摧残到麻木,但是人性,那种人与生俱来便具有的天性,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被抹杀的。就算被写进党人碑中,就算被钉在耻辱柱上,那些正直的,善良的,崇尚公平支持正义的人性,依然在昭昭天日下,闪烁着不灭的光芒。
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怎么了?就算她肤浅的爱着他的容颜,就算她疯狂地迷恋直到疯癫,就算她的眼中除了他谁都装不下,又怎么了?蜉蝣蝼蚁尚可结合,为什么人的那样炽烈的爱情,却要为了宗教、神学、政治、信仰、党派、风俗、权势和尊卑一再被加以扭曲和限制。在那些道貌岸然、义正词严的小部分既得利益者觥筹交错的背后,谁还记得“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的悲怆,谁还记得“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