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曹丰问道:“你干啥?”
曹幹说道:“我和戴阿嫂说句话。”
曹丰瞧了眼曹幹,又瞧了眼戴黑,不知曹幹想要与戴黑说什么,但有外人在,他没法问,就胡乱点了点头,说道:“好,好,你抓紧点。”拿了个火把打着,与田武几人自出院去。
戴黑闻得曹幹有话要与她说,心头又乱跳起来,却是与曹丰一样,不知曹幹想要与她说什么。
曹幹说道:“阿嫂,你往这边来一步。”
戴黑把捧着的菜给了另一个村妇,低着头,如个小媳妇似的,跟着曹幹到了边上。
曹幹说道:“阿嫂,刚才高从事定下,我等今天就离开这里,改投别地。这些日,我等驻在你们里中,着实不少叨扰,高从事昏迷这段时间,阿嫂又甚是辛苦,帮助我等照看,无以为报,这点钱,请阿嫂收下。”从怀里取出了一小块金子,递给戴黑。
戴黑抬起了头,睁大了眼,说道:“你们要走?”
曹幹说道:“阿嫂,为啥要走,我这一时也跟你说不清。这钱,你收下。”
戴黑没有伸手。
曹幹急着回去找丁狗等,没空在这儿和戴黑多说话,便抓住了戴黑的手,把金子塞入到了她的手中,——却握住戴黑的手,只觉她的手指纤细如葱,然而入手粗糙,显是平时做劳力活太多而导致。
金子给了戴黑,曹幹也不管她惊愕、羞涩的神态,即转身而去。
丁犊又是在院门口等他,曹幹叫丁犊去找丁狗等来见。
回到自住的院中后不久,丁狗随着丁犊,匆匆地赶了来。
曹丰已叫醒了郭赦之等,告诉了他们今天转移的事儿,诸人正在收拾东西。
丁狗颇是奇怪,问道:“小曹从事,这是在干啥?”
曹幹简洁明了地说道:“郡兵主力可能要来打,董三老打算等郡兵到时,召咱们都进坞堡躲避,郡兵人马众多,咱们若进坞堡,只有覆亡一途,所以高从事已然决定离开这里,改投别处。狗子,可能改投别处这事儿,我此前已对你说过,你现在再考虑考虑,若仍愿跟我等走,你就赶紧回去收拾东西,等会儿咱们一块儿走,你若改了念头,不愿跟我等走,我也不勉强。”
丁狗求入伙时,曹幹就对他说过他们可能会改投别地,丁狗早有准备,因而听了曹幹这话,虽觉仓促,但在短暂的惊讶后,便痛快说道:“俺当然是愿跟小曹从事改投别地的!”
曹幹说道:“那你就抓紧回去收拾,另外那几人,你各去问问,愿跟我走的,就也赶紧收拾。”
丁狗应了声是,赶忙去找田屯等人。
这些人都愿意跟曹幹改投别地。
他们都是本村的贫户,家徒四壁,没什么可收拾的,丁狗背上他的老母,田屯等亦是各扶老携幼,总共二十多口人,没多大会儿就摸着黑,全聚到了曹丰、曹幹的住院外头。
快天亮时,各伙人马都已收拾完毕,齐集到了校场及其周围。
曹幹跟着曹丰,又去高长的住屋。
在院门口,瞅见了高长的那个族人,却见他没了往常的流气,垂头丧气地蹲在门边。
曹幹觉得奇怪,但也懒得去问他怎么了,入到屋里,见高长已然起来,换了身衣服,坐在床上,大概是因刚吃了点饭,与方才相比,气色稍有好转。
郭医带着徒弟,和高况待在旁边。
曹丰说道:“从事,我等已经准备妥当。”
田武和姓李的、姓陈的相继到来。
田壮也过来了,他刚去清点了下近日收到的赎金,向高长汇报说道:“从事,你昏迷的这十天,有四个人质的家里送来了赎金,那四个人已经放了,现在还剩下五个人质,他们咋办?”
将要改投东海,而这几个人质都是当地人,赎金显是收不到的了,因此高长不加思索地说道:“带是没法带了,杀了吧。”
如此草菅人命,怎么能行?
曹幹急忙阻止,说道:“从事,虽然赎金是得不来了,但杀了他们,对咱也没啥益处,不如就把他们放了吧,也能借他们的口,扬一扬从事的义名。”
这是小事,高长没有放在心上,随口应道:“好,放了也行,不过现在不能放,等咱们离开之后,路上再放,省得他们乱跑乱叫,漏了咱们要走的风声。”
听到各伙人马都已经收拾妥当,该带的东西都已带上,闻得远处传来鸡叫,知道天将亮了,高长遂叫高况把他扶起,却试了几试,站不起来。
高况已叫人做了一副肩舆,便把高长抬到肩舆上。
众人抬着他,出到屋外,到了校场。
擦黑的初冬天光下,寒冷的风中,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头,高长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是想鼓励一下士气的,可是体力不允许,就挥了下手,只说道:“具体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了吧?咱们现在就走。”瞧见了丁狗他们一伙人,见他们老弱成堆,问道,“他们是谁?”
曹幹近前答道:“回从事的话,这是愿投咱们入伙的本里人,那些妇孺是他们的家眷。”
反正回到乡中之后,也是要带家眷的,那么现在多这些老弱跟着亦无妨,高长便不再说什么。
一声令下,整部人马开拔。
直到离了村,行出十来里远,渐亮天色里,回顾那渐远的坞堡,曹幹提了一夜的心才算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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