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犊年纪最小,身体亦弱,虽又站起,没站一会儿,便仰脸往后摔倒。
曹幹早有准备,就在他的附近,及时上前,把他托住,低眼下看,见他双目紧闭,面色刷白,汗水涔涔,却是昏倒了。
曹幹没喊醒他,将他抱起,与丁狗等人说道:“他不打紧,只是站晕了。你们若能坚持,就再坚持,若站不了,便趁早别站,可别像丁犊这样晕倒。”
说着,曹幹抱着丁犊去到屋内,将丁犊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为他抹去汗水。
刚才抱丁犊的时候,十三四岁的孩子了,抱着几乎没有重量,如一堆干草也似,并且因其衣衫单薄,隔着衣服,可以碰到他侧边的肋骨,一根根的,又细又硬。
就算铁石心肠之人,面对这样一个瘦弱而又倔强的孩子,只怕也会心疼,曹幹亦不例外。
他给丁犊倒了碗水,放到床边的案上,拽过被子,给他盖上,然后在床边又看了看他,注意到他急促的呼吸已渐渐平稳,觉得他应无大碍,大概躺会儿就能醒来,乃才重新出到屋外。
可能是丁犊的昏倒给丁狗他们造成了阴影,没多久,接二连三的,就有人坚持不住,不过没再有人昏倒,都是主动的放弃。
差不多到小半个时辰左右,场上还站着的,只剩下了丁狗和另外两人。
这时,饭已经做好,饭香味飘的满院子都是。
曹丰想喊着先吃饭,但瞧曹幹毫无叫他们先吃饭的意思,又也已大略知道了“站”的重要性,便就没说,自己也没去吃,抱着膀子靠着树,笑吟吟地观看,等着看谁是决出的最后胜利者。
不多时,又一人坚持不住,退出了比赛。
场中只剩下丁狗和另一个年轻人了。
两人好像较劲似的,腿皆已抖得像个筛子了,尤其另外一个,脸色铁青,呼吸紧促,连嘴唇都在抖,却两人都还是坚持着不认输。
到这个时候,他们站的军姿肯定已经完全走样,勉强站着而已,不过曹幹於此际当然也不会再去要求他们的姿势是否正确,只是和曹丰一样,静静地等着看他两人谁能最终胜出。
丁狗和那个年轻人,这个时候已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支撑身体上,没人去看曹幹、曹丰和其余人等,饭香味飘来,两人亦根本不朝那边瞅一眼,可以看出都是拼出了全力。
又约过了小半刻钟,丁狗终於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
另外那个年轻人,此刻竟如似处在心无杂念的状态,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丁狗的不支,依旧咬紧牙关,浑身打颤,抖着腿,在那里坚持站立。
这个最后胜出的年轻人,和丁狗领来的其余那几个年轻人相比,曹幹算是稍微熟悉的了,方才屋里说话时,他和曹幹说了好几句话,正就是被丁狗称之为“傻子”的那人。
曹幹记得刚自报姓名的时候,这人自称名叫田屯。
——他家这里,又姓田,可以猜出他当是田交的族人,不过穷困至此,并在村里被叫“傻子”,则亦可知,当是田交的远亲,两边的关系应是已经非常疏远了。
丁狗是这几个年轻人的领头人,那天打坞堡时,丁狗虽没有登上堡墙,可是冲锋的时候,一直冲在前头,跑得挺快,后来又跟着曹幹送阵亡的战士和伤员回村,那么长的路,他独自背着一个阵亡的战士,一脚深、一脚低地踩着雪,路上没有叫苦,体力还是可以的。
曹幹原本以为丁狗会是胜出者,没想到,胜出者却是被呼为傻子的田屯,这倒让曹幹惊讶。
丁狗也没想到,他坐在地上,抬着脸,喘着粗气,看那田屯脸色刷白,毫无血色,晃来晃去的,显然也已是支持不住,可偏偏就是不倒,不觉骂了一声,说道:“狗日的!”
这句骂,既是不甘,也有佩服。
已经认输退出的那几个年轻人亦都啧啧称奇,有的说道:“他娘的没瞧出来啊,傻子还有这一手?”叫田屯,“傻子!别站了,你赢了!”
田屯恍若未闻。
曹幹上前,拍了拍肩膀,说道:“好了,你已经赢了,可以坐下来歇歇了。”
田屯却仍若未闻,仍是站着,曹幹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发觉他眼神发直,便提高声音,又说了一遍。田屯这才听到,往边上斜了眼,佩见丁狗正坐在地上,昂脸看他,脸上顿时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说道:“丁狗,你也不行了?就这么会儿,你可撑不住了?”
丁狗累得够呛,感觉比跑了一大圈还累,嗓子都哑了,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他娘的!你这傻子,咋这么能站?”
田屯以胜利者的姿态说道:“俺不仅能站,丁狗,俺告你,你别再叫俺傻子,俺也聪明着哩!”
田屯自然不是傻子,他只不过是性子太直,有啥说啥,不会给人脸面,也不怕别人笑话,故而才被他村里人称为傻子。他对此早已耿耿於怀,但之前没法说,说了只会让人更笑话他,现在趁着获胜的机会,总算把这句他早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旁边一个年轻人笑嘻嘻地说道:“傻子,你聪明,那是谁大半夜的偷跑到里魁的羊(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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