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丰能够意识到一些问题的重要性,他忧虑地说道:“今日在田交院外,咱和董丹起了冲突,这以后……,恐怕就会如田翁你方才所言,很不好办了。”
田壮问道:“你有啥对策没?”
曹丰说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董丹若只是个从事也就罢了,可他阿兄是董三老,董三老的人现在已远比咱们多,这坞堡打下后,得好处的最多是刘从事和董三老,他的人马又只会越来越多,咱能有啥办法?以后只有处处小心,能忍的,就多忍忍。”
田武老大不乐意,挥着拳头,说道:“忍?凭什么忍!”
曹丰有心想说,你这般厉害,刚在田交院外时,你怎么不和董丹对着干?
然曹丰是个厚道人,这话说不出口,便就没说。
田壮瞪了田武一眼,说道:“阿武,你别说话!”问另外那两个小头领,“你们怎么看?”
起事前,田壮在他们乡中算是“父老”,年高德重,故此他手底下虽没部曲,在高长这伙人中却是威望不低,——若非如此,高长也不会把看管人质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要知,赎金可是他们的重要财源之一,因那两个小头领见他问话,就纷纷恭敬地回答。
两人的意思和曹丰相同。
田壮最后看向曹幹,问道:“阿幹,你呢?你怎么看?”
相比刚才对曹丰和几个小头领的询问,田壮更关心曹幹的意见。
如前所说,田壮对曹幹这两三个月来的变化,那是看在眼中,啧啧称奇,加上苏建这个荏平县的掾吏,对曹幹也是称赞不已,说他“天才神授”,那他对曹幹,当然也就越发重视。
曹幹遂把刚才看郭医治病时候,他想到的那些与田壮、曹丰、田武等人说出,说道:“田翁,你老说得对,和董丹彻底翻了脸,接下来,咱们的日子只会是越来越不好过。田大兄说早晚能把董丹收拾的服服帖帖,这话说的有志气,可要放到实处来说的话,只怕不好做到。”
田武怒道:“咋不好做到!”
田壮说道:“你别说话!”与曹幹说道,“阿幹,你接着说。”
曹幹没有受到田武的影响,心平气和地接着说道:“田翁、阿兄、诸位大兄,依我看,咱们接下来最好的出路,还是我打坞堡前给大家提出的那个。”
田壮说道:“你是说,咱还是西投河北?”
昨天在高长住的屋中,正式向高长等提出西投河北之前,还是在这棵树旁,田壮问过曹幹近似的问题,曹幹那时没有把西投河北这个建议告诉田壮,但现在,他却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田壮等,似是前后不一,其实并不奇怪。
那次他之所以不告诉田壮,乃是因为在他们这部人中,说了算的是高长,因此与其先露口风,不如等到机会来了之后,直接向高长提出,——要不然的话,非只白说,毫无用处,且田壮等还有可能会把他的话说出去,那就可能会搞得部中人心浮动,反成了他动摇军心的过错。
而现在之所以田壮一问,他就把自己的想法说出,一个是因为,他已经把他的这个建议当众提出过了,再一个是因为,现在田壮、曹丰等人也不像之前,对队伍的前途只是有些担忧,而是俱皆已怀深忧了,整个部中的形势已经不同,是以,现在就可以直说了。
曹幹摸着短髭,点头说道:“田翁,眼下的情形,董三老这里,咱们肯定是不能待了,再待下去,没咱的好果子吃。董三老这里不能待,咱们已经起了事,乡里边也没法再回。你们说,还能有什么其它的解决办法?只有另投别处,而这另投别处,我以为西去河北是最佳的选择。至於为何西去河北是最佳选择,还是我昨天说的那两个原因。”
曹丰这会儿也不再制止曹幹,让他不要乱说话了,与田壮等都默然思索。
曹幹瞧了眼关人质的土屋,问田壮,说道:“田翁,苏先生在屋里么?”
田壮说道:“在的。”
曹幹说道:“那就劳烦田翁,再把他叫出来,我有话让他对大家说。”
田壮吩咐看守在土屋外的一个后生小子,说道:“把苏掾带出来。”
后生小子进到屋中,很快将苏建带出。
苏建低头哈腰,站在土屋门口,不敢过来。
曹幹说道:“苏先生,请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坞堡打下的时候,已经有人奔回村里报讯,所以这村子里的人,还有苏建等人质,都早就知道郡兵已败、坞堡已被打下,他这个时候的样子,看起来比此前更加怯懦,往前走了点,巴结地说道:“曹君有什么想问的,请尽管示下,凡在下所知,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曹幹目视苏建,笑道:“你告诉田翁、我阿兄他们,你是不是对我说过,王莽将亡,河北有天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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