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义!”
那边,大黄门唤了声。
“赵公公喊我,我先过去了。”小义连忙道。
“请便。”苏澈抬手虚引。
看着这小太监匆匆忙忙地跑过去,盗帅嘴里含着酸梅,道:“你说这小太监是不是替别人来打探消息的?”
“人家见你晕船,给你来送酸梅,你还在背后这么编排人家?”苏澈道。
“不是,你没发现上船后,有几个人总是在盯着咱们吗?”盗帅吐了个核。
苏澈用脚尖将核踢到了水里,“看就看呗,怎么,长得好看还不能让别人瞧了?”
盗帅摸了摸脸,道:“这倒也是。”
苏澈摇头,道:“现在好些了吗?”
“也就那样。”盗帅仰了仰头,日光落在脸上,他闭了闭眼,“这在水上啊,无天无地,身若浮萍,你就只能跟着船摇晃,摇啊摇……”
“你说的我都困了。”苏澈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盗帅摆摆手,“就是在想,要是这船沉了,咱往哪跑?”
苏澈笑了笑,“原来你担心这个,船上有漂流木板和泡囊,有什么好怕的。”
“但船上这么多人呢。”盗帅说道。
“你不是有轻功么,踩着木板一苇渡江。”苏澈道。
“我未入混元,哪有那么多真炁渡江。”盗帅继续道:“而且我现在腿发软,轻功怕是使不上了。”
苏澈微微皱眉,“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在这妄想被害。这也不是大江,运河虽广虽深,可你没看四下便有来往船只?”
这大梁运河虽然禁止渔船捕鱼,以防渔网或是小船阻碍其他船行,但人靠水吃水,为了生计当然不乏有人胆大。而且运河之所以称为运河,就是因为它是一条通道,来往最多的,自然是跑商的货船和商船。
“再说,”苏澈看着模样透着虚弱的盗帅,“我不晕船,轻功尚可,就算船沉了,我也能带着你上岸。”
盗帅微微偏头,看他一眼,笑了。
“行了,别瞎想了。”苏澈见他还想说什么,连忙打断,“我来是看风景的,你这么一说我总觉得心里毛毛的,扫兴。”
盗帅便不说了。
苏澈趴在船舷上,看着水天一色,看着远山之中雾霭朦胧,古树参差。看着水中鱼跃,波浪滚滚,阳光洒在水上,波光粼粼。
“梁都丽春色,游侠骋轻肥。水逐车轮转,尘随马足飞。云影遥临盖,花气近薰衣。东郊斗鸡罢,南皮射雉归。日暮河桥上,扬鞭惜晚晖。”
苏澈听着这莫名带着感慨、追忆、伤感的诗句,忽的愣了愣。
他转头,看到的是闭着眼如是假寐的盗帅。
“这诗,你作的?”苏澈有些好奇,有些惊讶。
“当然不是。”盗帅开口,“我斗大的字儿不识一箩筐。”
“写的真好。”苏澈说道:“若是我哥在,他肯定会抄录下来,然后去唱给青楼里的姐儿听。”
或许连他自己也未发觉,自己的语气因这首诗而变得有些低沉。
本是说梁都安适的诗句,却平白有几分伤感。
盗帅闭着眼睛笑了笑。
苏澈看着水面,低了低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