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换来的,是苏定远平静的一眼,以及淡淡的一句话。
“澈儿最近有些骄纵,衿儿,你好好练练他。”
当日,苏澈累的趴在校场上起不来,然后也不吃晚饭,灰头土脸却倔强地去书房找苏定远问个明白。
但他没见到自家父亲,是周子衿给了他一碗米饭,还有一句话。
“你与父亲若战死沙场,大梁军队可能会因悲痛和仇恨而军心高涨,但必败;大梁百姓只会愤慨一时,然后惊慌流亡。”
苏澈说她小看了大梁民心,周子衿却说他高估了大梁百姓。
“时会有慷慨赴义之人,却不是人皆深明大义,皇位谁来坐,与他们无关,他们想得,只是如何苟活,保全自身。”
苏澈因气而差点摔了那碗米饭,可后来还是吃了。
那碗米饭挺香的。
……
被外面的风一吹,苏澈晃了晃头,自己这是在想什么,怎么还想到了那碗米饭上了。
时间应该没剩多少了,四下皆是笔锋与纸接触的唰唰声,哪怕堂中有些暗,苏澈仍能看清一些人脸上的愤慨,以及对方的心境。
看样子,这回的考题有些不一样,而与自己这般作答新题的,似乎也在为家国考虑。
是啊,真到了大军压境的那个时候,你还能去思量些什么呢?
一碗米饭吗?
苏澈心中一笑,将有些凝墨的笔蘸了蘸,提笔,在空白的纸上写下中规中矩的字。
「唯战而已」。
写毕,他看着仍有大块的留白,将笔搁了,静静等着收卷。
不乏有人一直等着落笔,可一看他只是写了几个字便搁笔的样子,顿时摸不准了。
这是什么意思?
而就连那一直隐秘注意他的考官,都是一愣,不由锁眉。
其中,那巡场的军官装作漫不经心地朝这边走来,大概是想看看他写的是什么。
也就是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三通鼓声。
那军官脚步一顿。
“时间到,停笔,合卷。”
原本的写字声一停,接着便是将试卷折放,一直站在门口的军卒便走了进来,从左列开始收卷。
那考官有些懊恼,懊恼自己没有看到苏澈的作答。
等考卷收完,那收卷的军卒离开,这两名考官才说了声‘离场’。
一群人尽是松了口气,起身朝外走。
有的小声讨论方才是如何破题的,有的则暗自皱眉,而有的更是一副自信模样,走起来都轻飘。
这便是武举的内试。
苏澈握着手里有些凉的长剑,跟在人群之后,就算是有人有心与他搭话,可一见他如此,再加上早就收了卷,也就无意再多言了。
外面,吹过轻轻晚风,酒香菜香里,满是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