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几年没见,可把我想死了。什么时候有空,咱俩喝两杯,我请客!”一中年汉子见到他,从街头窜了出来,嬉皮笑脸道。
李倾城笑道,“李青光,你身上有钱嘛?不怕被你老婆知道?”
此人姓李名青光,是九房的一个族内子弟,在族中地位不高,但名气却极大,因为家中有头河东狮,动辄跟街坊四邻吵架。
李青光挺胸道,“那娘皮若知道我请三少爷吃饭,巴不得把金箱子打开让我随便用。再说了,整个九房,谁不知道我李青光在家中是说一不二?我那老婆,被我收拾的妥妥帖帖,家中大事儿,都是我说了算,我说上东,她绝不敢说上西……”
话音才落,一妇人站在门口吼道,“李青光让你去买醋,你赖在街上耍什么嘴皮子呢?”
李倾城道,“大事?”
李青光道,“对,晚上吃饺子,现在的头等大事,是买醋!“又回头喊道,“臭娘们,喊什么喊?三天不打,你上房揭瓦了不是?”
妇人一听火了,拿着擀面杖从院内走出来,“反了你了!”刚出门,看到车上的李倾城,连换了个脸色,“呦,原来是三少爷回来了,死鬼,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请三少爷家来?”
“九嫂,我先回家。”
“也对,也对。有空来玩,老爷子老念叨你呢!”
说罢,一把揪住李青光耳朵,“让你当着少爷骂我,让你骂,给我滚家里来。”
一路前行,不断有人出来打招呼,有喊“三少爷”的,也有喊“少爷”的,前者是族内子弟,后者则是长房一系的子弟。路过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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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一些从未见过李倾城的少年站在门口,指指点点,似乎对这位名气远播的青年公子又敬又怕。
一位夫子模样的老者踱步而出,“你们这些小鬼头,还不进去读书,耽搁了进度,谁也别想下学!”
李倾城见到老者,连翻身下车,朝老者施礼,“侄孙李倾城,见过叔公!”
此老者姓李名梦阳,曾任国子监监酒,乃当朝文坛名宿,在前朝之时,文风糜弱,馆阁体盛行,他曾提过“光复汉魏古风,诗宗秦汉”之说,领导过一场轰轰烈烈的古文运动。李梦阳在朝中学生众多,致仕之后,一直在族学授课,当年也曾教过李倾城学问,李倾城年少时性顽劣,当年没少吃他板子。对这位老师,李倾城是又敬又怕。
李梦阳上下打量一番,道,“两年不见,学问可曾落下?”
这两年李倾城小命都朝不保夕,哪里有空做学问,但这老师素以严厉刻板著称,哪里敢顶撞,道:“学生不敢怠慢。”
李梦阳道,“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光游山玩水的不行的,也别整天舞刀弄枪的,不务正业,要知道,读书乃立家之本,我李家以书文立家,你万不可松懈。”
李倾城心说我又不参加科举,读点闲书陶冶情操即可,口中却连连应是。
“明日一早到书馆来,我要考校你学问。”
李倾城一听头都大了,好在看到管家李如良过来,如释重负,跟老师拜别,与管家迎了上去。
李管家低声道,“少爷,老爷知道你回家,心情不好。你得小心些。”又看了一眼马车,“这里面是……”
李倾城道,“我的知己。”
李管家道,“是常州那一位吧?此刻老爷在气头上,不如我先安排在客馆或别院,等等再说?”
“不必了,我带她回家便是。”
李管家面露为难之色,但看李倾城坚持,也不敢违逆,牵着马车,来到了大门口,让他稍候,进去通禀。
不多时,李小花来到大门处,看到李倾城,脸色一沉,“你还有脸回来?”
李倾城道,“爹!”
“别喊,人人都道是,这金陵李家,我叫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