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九拭完剑后,又将绿绮拿出,细细以丝帕擦拭起来,不断调校,而那两人却早已于院落小亭之中,抚得一遍又一遍却仍自不变的《一见喜》来,只是偶尔传来高绛婷那娇甜之声“再抚,再抚”,未闻它言。
待近午时,却来一人扰了这份惬意。一轩中弟子急急前来,与断九相说,轩主让他独自先至诸贤殿中,与七秀同道陪宴践行。若高姑娘不愿赴宴,那边请在梦回岛上用过饭后,自行前往思齐书坊与众人会合便是。
思齐书坊,虽名为书坊,却实是长歌轩观月湖出得千岛湖的栈口所在,只因每年于轩中观月论经宴开宴之时,前来赴宴的士子们都会聚于此地陈列书籍,互换互易,品书阅卷,故而得思齐书坊之名。
见轩主命弟子前来传唤,断九却是有些犹豫,若是自己这般走了,那师弟便要与高绛婷独处于此,虽说凤息颜也快回来了,但他仍是有些不安地向那弟子问道,可否待凤院长回来后,自己再行前去赴宴。
闻言,那弟子却是恭声推说,此时已近开宴,不便让两位坊主相候,断九也知,自己要以长歌轩大师兄的身份出访七秀,若是不去赴宴,未免有些失礼。
正待断九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司轻月却是向着断九嬉笑道:“大师兄,你快去吧,二师姐也快回来了,说不定,你还未到岛边,便能见着她了。这一会儿,不碍事的,况且,还有小结巴在这。”
断九闻言,心想,高绛婷虽是尚幼,但其修为却也已是颇深,再加上师弟这几日,已是将六莲剑意融汇贯通,问莲剑式也早已纯熟,便算是有强敌袭来,也自可挡得一阵,至少能撑到凤息颜回来。
念此,断九便即将琴剑负于身后,拿好行囊,向司轻月温笑道:“既如此,那师兄我便先走了,这几日,我不在时,你要好好听息颜的话,若是她有事不得陪你,你便先去海心苑海师叔那暂住数日,我定会在‘那时’之前赶回来看你,你要好好习琴练剑......”
那弟子于一旁见得断九如此啰嗦,脸上也是焦急不已,可却又不敢出言催促,司轻月见得,忙即作势将断九向庭外推去,一边说着:“知道了,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断九见此,也便不再多言,转身不舍地看着那一脸欢喜的司轻月,便想要抬手抚一抚他的头,可手抬至半,却又缩了回去,又复念得一句“保重”,便欲转身离去。
司轻月不待他转身,便是一把将其抱住,趴于他耳边不舍道:“大师兄,我会想你的,你自己也要多保重。”
说完,便从断九身上滑了下来,向着他呲牙咧笑,可脸上,却也是甚为不舍。断九向他温笑着点了点头,便即转身与那弟子一同离去。
不知为何,司轻月看着断九离去,却是顿感不安,神色也不复方才那般欢喜,心中只想将断九唤回,似是这样,才能抑住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安之意。
高绛婷见此,忙轻轻握住司轻月的手宽道:“瓜猴,不过数日,我与断大哥便会归来,道不得这般难过。难道断大哥从来没有离开过你么?”
司轻月被高绛婷那只暖糯的小手握住,心中也是安定了不少,也未与高绛婷言及,断九以前离开之时,自己却并未如现下这般,如此不安。
断九离开后,司轻月心绪不宁之下,也未再与高绛婷抚琴舞剑,而是静静坐于小亭内,出神地望着院门之外,而高绛婷也未再言语,只是紧紧握住司轻月的手,陪他默然静坐。
可不到一刻,莫禾也是急匆匆地赶来,见两人坐于亭中,忙即上前问道:“司师弟,大师兄呢?诸贤殿宴席已开,轩主见他迟迟未至,便让我前来唤他,顺便带高姑娘一起过去,宴席过后,众人便要出发了。”
司轻月神色本是有些木讷,闻得莫禾之言,却是急地跳将起来,把着莫禾双肩问道:“大师兄方才不是已经被一名师兄奉轩主之命请走了么,为何此时,莫师兄你又是前来?”
莫禾闻言,却是笑着应道:“这么说来,想必是之前前去迎请宾客的师兄弟们将大师兄请了过去,轩主倒也是这么吩咐他们的,嗯?为何司师弟你如此焦急,难道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