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能不把你当做仲家人呢,我向族人公布了你,声明你就是我唯一的子嗣,当时闹得真是……不可开交。族人验证了你的确是我的血脉,才勉强接受了你,接受了我编造的谎言。我说你是我在外与流民女子生下的,而那女子已不知所踪。”
“长辈们只好接受了你是我胡作非为的因果,又听从了高先生的建议,不把你算入‘善’字辈,所以你终究没有叫仲善杳,只是叫仲杳。”
“这个杳字,还是她指定的,她也不是对你全无挂念,还是想留点……念想,她就自称……栗瑶。”
仲至正道出了名字,让仲杳一颗心微微荡漾,泛起更多迷惘,以及丝缕酸涩。
母亲还活着,这是个好消息,难怪仲至正没有给她建墓,仲家族祠里也没有她的牌位。
不过……对母亲来说,自己这个儿子,却是个似乎有所寄望,却未能如愿之后,交回给仲至正抚养的弃子。
“认真想来,你母亲当是要借你做什么,又未能完成,这才把你交给了我。”
仲至正叹道:“这不是我毁谤你母亲,认真算来,我与她相处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一天,但我能强烈的感觉到,她真的是不食烟火,目中无人,如仙界的仙子。她甘愿委身于我,做那种对仙子而言无比屈辱的事情,必然是有图谋的。”
仲杳由衷赞同,换了是前前世的他,仙子送上门,他自然会笑纳。可他不会昏头到认为是自己有什么独特的魅力折服了仙子,人家必然另有所求。
“待你渐渐长大,也渐渐显露出不同。旁人只知你修行资质不佳,只有我知道,你非同寻常。”
仲至正又说到这,让仲杳讶然。
在他的记忆里,他成为仲杳,是季家谷之变后面的事情了。那时他已八岁,之前的仲杳跟他不是一个人,又会有什么不同?
仲杳下意识的问:“这个我倒没印象,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与众不同?”
仲至正苦笑道:“你能……吃土……”
仲杳瞪圆了眼睛,那时候的仲杳就能吃土了!?
他自以为自己八岁才成为仲杳,现在看来岂不是错的,他一直都是仲杳!?
“你不是真的把土吃下了肚子,而是能把土化作某种……灵气。”
仲至正说:“你吃土时毫无自觉,似乎那时魂魄离了躯壳,就像个傀儡。”
仲杳内心风中凌乱,感觉以前的仲杳真的就是自己啊,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来你并没有记起自己是谁……”
仲至正的语气有些复杂:“我一直在猜你是哪位大能转世,或许是她……也就是你母亲的师长甚至师祖,她就是借我的精元一用。”
所以“我成了我徒孙的儿子”这种狗血戏码,也在自己身上上演了?
仲杳正纠结着,仲至正又道:“不过她的师父露面后,我又变了想法,觉得你可能跟贯山的什么异宝有关。”
仲杳还处于呆滞状态,这个说法隐隐更有合理性。那只陶碗其实不是他的金手指,就是他的本体,他居然是只……陶碗精?
然后他猛然醒悟,沉声道:“她的师父……莫非就是高先生?”
仲至正默然片刻,然后说:“你还不清楚自己前世的来历,但很多事情你已经知道了。”
看来仲至正向那高老儿发下了誓言,不能泄露高老儿的身份,这誓言跨越生死,身为神灵的仲至正都不能直接说,只能变相确认。
于是,他的母亲居然是高老儿的徒弟……
仲杳心念再转,又明白了一件事:“当初我们去了季家谷,你一个人跑掉……”
仲至正看着仲杳,神色舒缓,渐渐露出了笑容:“是你让我跑的,虽然那时的你,不是现在的你,但终究是你。”
仲杳变作了雕塑……
“等你回来了,我知道你与前世还没融合,必然因为记不起这事而怨恨我。但与其让你纠结,不如让你怨恨,我就装作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