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洪虎噎住,憋了片刻,拂袖哼道:“不仅伯家庄在我这一代没了,连贯山四家在我这也没了。我总是要面子的,怎么都想不通!”
仲杳笑道:“洪虎叔怎么没面子呢,白日那一剑,已经在三国宗门里打响了名号,现在大家都知道贯山剑宗里有个很厉害的副宗主。”
红胡子中年嘁道:“区区炼气中期,算什么厉害,等我到了结丹再说吧。”
话虽如此,嘴角还是微微翘了起来。
伯洪虎面上算是过了,加上仲长老,看起来大家是被说服了。
道理也很简单,区区杜国一郡守,就能招来结丹修士捣乱。就算贯山有真人和神灵护佑,周边三国不敢明面上攻打,但暗地里隔三岔五的搞事,靠贯山这点力量,怎么也难挡住。在这摩夷洲里,魔魇虽可怕,可要论谁对凡人危害最大,那还是凡人自己。
不过终归是从自由自在的贯山人,变成了头上有个主子的杜国人,大家的心情还不是太好。
仲长老又问:“方才小杳说什么……可笑的博望侯,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叔贲默咳嗽一声,见仲杳没反应,开口解释:“小子在北面覃国参与了一些国政,对这封爵的学问还是知道一些。古时封爵就一套,为帝、王、公、侯、伯、子、男,到了千国无王的时代,封爵就分出了两套。一套是国主、国戚和重臣自用,称内爵。一套是赏给没有出身的臣子,或者笼络各方势力的外爵。”
“为区分这两套封爵,内爵都是一字,而且多用古时的郡县州名。比如杜国如今的国主杜世靖,就只是郡公。外爵则是两字,多以美誉之词,如博望、崇广等等。”
“杜国国主只是公爵,能封的爵位最高就是侯,宗主受封博望侯,面上看是极大的恩宠,但这博望二字,却很有蹊跷。”
说到这他又看看仲杳,接下来的话显然不适合由他继续说。
仲杳接过话:“顾名思义,博望,就是声名远播,世人咸服。我今年实岁也不过十六,便是有了些薄名,也只限于贯山,限于三国宗门,何德何能,当得起博望二字?”
伯洪虎恍然:“这是一面讥讽你,一面把你架在火山烤呢?”
仲杳呵呵轻笑:“这该不是国主本意,是他手下的读书人干的,他们自不忿我这个化外野小子一下子位列侯爵,在这侯名上搞文字功夫。不过国主也该明白,他未作改动,该有试探我警示我的用心。而且换一面想,也可以看作是他真心如此,以此侯名厚待我和贯山。总之便是讥讽和压制,我也只能笑着受下。”
仲长老叹气:“这还没称王呢,就满肚子帝王心术。”
仲杳摆手:“坐在那个位置上,脑子自然会跟着位置转的。这就是凡尘俗世的束缚,帝王将相深陷其中,所以才有修士们追求超脱凡俗嘛。“
接着他又摊手:“总之这个博望侯压在我身上,对我个人的修行不仅没有助益,反而是束缚。但没有这个博望侯,我们贯山和贯山剑宗,又无梁柱可以支撑,小子才疏德浅,只能勉力接下,为贯山作这根梁柱。而且这什么博望侯,只用在贯山之外,贯山之内,我还是我。”
仲至强对此事倒没什么抵触,反而满面红光,觉得这才是贯山的出路。
他学着他老爹仲长老叹气:“小杳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我们分担不了。”
伯洪虎哼道:“怎么分担不了?好好操练弟子,让咱们贯山剑宗扬名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