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鹤青正了正神色,“坊主是来给钟某送那能克制幻珠的宝物吗”
熊友听少年还以为他忘了,若是忘了,这宝贝他可就收回去了。
但眼下,熊友点头哈腰地连声道是。
“让少卿久等了,下官确是来给少卿送看破幻珠的好东西的”
熊友说着,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来两片小叶子。
这两片小叶连着一根细枝,一眼看去同旁的绿叶没什么分别,但熊坊主却捧在手中小心极了。
他说此叶名唤落蜃草,两叶凑成一对,其叶片上长生真粉。
每次用的时候用手指轻轻摩挲叶片,可得叶上真粉。
以真粉涂抹在眼皮上面,便可在两三个时辰之内,看破幻珠造成的所有幻相,直接看到使用幻珠之人的真容
但此物于眼有伤,一段时间只能用一次,最好不要日日连用,更不要一日用上两次。
妖灵兴许还好,但凡人的眼睛却必然是遭不住的。
此物拢共只能用十五次,却是熊坊主斥重金从九洲城里买来的。
他这东京妖坊一般来说用不上此物,更不要说拿来孝敬给凡人的少卿了,回去能不能找妖廷报销掉这笔费用,都是难事。
熊友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少卿若是哪日用好了,就让孙道长给熊某捎个信,熊某再来取走此物。”
这么贵的东西,用掉他三个月的俸禄,可不能全都送了。
但他说着,不知那位少卿在想什么,半晌才回了神“嗯”了一声。
“多谢坊主了。”
“不谢不谢,是下官应该做的。”
两人又简单说了几句,熊友见着少卿要回家,便连忙告辞。
只不过也在心里嘀咕,涉及煞犬的妖案都破了,这位少卿还能有什么紧要事,能用上此物
那得是顶顶重要的大事吧
玉鼠洞宫悬于翡翠琼木之上,自半空算起拢共五层,权琅将这五层里他知道的情形,都给九姬画了出来,虽然往上有些路线他不确定,但下面,尤其是第四层鼬玉放置的楼层,都再旁标的甚是详细。
他伤势未愈,旁边标注的盈秀字迹显然出自怀琳之手,可惜不管是出自谁的手,九姬能认出来的实在算不上多,只能半认半猜。
这会,她将其中一些字打散了临摹了下来,心道回头考考金栗子。
听说那小丫头的外祖父是府里的老账房,带着她颇为习了些字,考考她,自己就知道了。
九姬的算盘打的响,但金栗眼下不知在何处。
九姬只能趴在案上支着胳膊,同这些字大眼瞪小眼。
她以前从不觉得妖需要学什么凡人的字,好好修炼妖法就好,但在凡间数月,尤其见到了权琅和怀琳之后,想想识字或许也有不少用处。
但凡人字真的很难认,且更是难写,方才她为了把这几个生字临下来,弄了一手乌漆嘛黑的墨。
话说,她那凡人夫君的笔墨也太不好用了,他是不是把好用的都藏在了自己的书房和书斋里,把难用的都留在了她这处
九姬又拿起了笔来,回忆着凡人拿笔的样子,试着写的不那么像鬼画符。
她奋力与笔较着劲,没留意身后,有人伸出骨节分明的右手,把在了她握笔的手上。
九姬吓得毛都要炸了起来。
他是什么进来的她居然没意识到,这怎么可能
难道是听顺了耳朵,对他的脚步没反应了
她把眼睛睁得大大的。
落蜃草叶片上的真粉涂在眼皮上隐隐发烫,钟鹤青看着怀里的人,在她仰头时,再次看到了她长长的眉下,棕金色的眼睛。
幻术破去,使得她脸上的情绪越发生动。
她方才被他突然出现,惊得耳边的毛细细微微地炸开了一圈,她好像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没发现,棕金色的眼瞳里写满了惊疑,然后几不可察地嘟了嘟嘴,才道。
“你回来了,今日下衙还挺早。”
她说着,顺势抽了抽被他握住的拿笔的手。
被别人按在手背上实在难受,九姬觉得自己按在别人手上还差不多。
只是她蓦然想起了那日浴房内,他突如其来的低唇靠近,她连忙抽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