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上了年岁,近来身子连早朝都上不了。
官家子嗣缘薄,如今年岁才只有未及冠的显王一个儿子,饶是如此,朝堂事物也只能由显王代办。
什么样的命案,能闹到这等地步,让宫中天未亮,就宣了大理寺正卿和自己这个少卿进宫
他不敢怠慢,回房穿了衣就匆匆前往。
大婚第二日钟鹤青没来,柳嬷嬷便有许多话想说,这日他来了,半夜再次离去,柳嬷嬷嘴里想说的话向炉上的开水,冒着泡要跳出来。
但九姬一句都不想听。
身上酸胀得厉害,她好生调息了一番才好了些。
如果在此一事上,毫无奇妙的愉悦感可言,那么还不如没有。
妖不像这些凡人一样复杂,又或者九姬涉世不深,没见过复杂的妖。
九姬参不透凡人的想法。
但她是妖,享有寻常生灵没有的妖力与几百年的漫长寿命,就算那位钟少卿目前看来对她着实不怎么样,但九姬想他毕竟是凡人,她多宽纵些没什么,好歹也是她妖生的第一段情缘。
她曾听八姐双姒说过,情缘这种东西对于妖来说不是坏事,不然漫漫妖生太过寂寥,除非,这情缘是孽缘,不能带来美妙的一切,反而遭遇厄运,受到伤害。
若是如此,便即刻断掉,不再回头。
她想,钟鹤青一个凡人应该伤不到她什么,她是愿意多宽纵的,除非他真的惹恼了她,让她失望了。
若是那般,她这第一段情缘就算到了头。
不过不管怎样,寻找鼬玉的事情才是当务之急。
她准备直奔钟府后院。
只是她此番没再用钟夫人的身份,而是告诉下人她要补一觉,无事不要打扰。
九姬说完就回了房中。
房内。
九姬转身抬手往帐子里挥了一挥,帐内青光微闪,一个身影平平躺在了纱帐之中。
分毫不差的五官,一模一样的身形,唯独她额头上有一块巨大的血痂。
九姬伸手一点,血痂消失不见了。
唐亦娆的尸身如同睡着了一样,看不出任何异常。
九姬打开窗户。
下一息,一只狸猫跃出窗棂。
黛瓦高墙之上,狸猫矫健的身影漫步其上,晨起的日光披在她肩背,照出她通体灰棕相间的狸花,灰色似银,棕色如金,在天光下隐隐发亮。
她步调轻盈无声地在墙上走了一段,又这么跃了几跃,甩着尾巴从正院的墙角没入了花坛里,朝着后院走去。
钟府所在的这一坊皆是皇亲贵胄,尤其东面临着王府,道士在这坊内层层设界,九姬现出原身则妖气明显,但只要不出入钟府触碰结界,只在府内走动倒也无碍。
她料想这钟府后院定能让须尺来了兴致,却没想到转了大半圈下来,须尺的反应实在平平。
九姬往着府邸最东边走了过去,那里是后院唯一修缮了的地方,院落换了砖瓦,道路剔除杂草,她仔细瞧着,在树丛里看到一座两层小楼。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里是钟府的一处书斋。
她只这么多瞧了两眼,便察觉须尺不知何时溜了出来,在她耳朵尖边探头探脑。
九姬暗觉有戏,正要往那书斋去。
谁想远远听见一阵脚步声,她跳上树枝高处看去
刚修缮好的路上,当头走来的男人身着墨蓝色锦袍,走线利落的下颌在日光下越发明显,正是钟鹤青。
而他身后,跟着三四个身穿靛青直裰的人,那几人身上或佩剑或带拂尘,不巧皆是道士,看起来还都是些修炼之士。
钟鹤青,带了许多修炼道士回来做什么
九姬不明情形,不能再往书斋而去,转身跃下了树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