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比起坦白与拒绝。
这种无可奈何的歉意的伤人程度大抵更重。
孟恪竟一时怔住,就这么撑手看着她。
李羡不懂他为什么忽然停下来,茫然睁开眼睛。
视线模糊,她用力地眨眼睛,将泪光逼落。
孟恪将她笼罩在阴影之下,犹如巨兽,遮天蔽日,却迟迟不动。
李羡抽手,环住他宽阔平直的肩膀,朝自己的方向轻轻用力,然后捉住他的衬衫袖子,另只手抬起,去追他,指腹触摸他的眉骨,划过直挺鼻梁的轮廓。
孟恪将原本撑在她头顶的手臂收回,拉开一些距离,让身后灯光洒在她脸上,五官明晰,她有些畏光,眯了眯眼睛。
视线枷在她面庞,生怕再找出一丝隐忍的决绝,“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原来她已经说出来了吗。
“你本来拥有一切,不该经历这些。”李羡抽了下鼻子,解释“虽然这些不是我的主观意愿,但还是让你经历很多。”
她相信他有东山再起的那天,可她也清楚自己身份的动荡到底带来多大影响。
这些对他来说是无妄之灾,他本理所应当拥有一切。
这些话在银江就该开口告诉他,可当时狠下心准备离开,只能自己吞下。
孟恪怔了片刻。
不曾想过她会有这种想法。
薄唇沾染淡淡的血丝,他皱着眉,疲
倦却笃定的神色。
“不用道歉,羡羡。这件事的错误与你无关。”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李羡再次发问。
眼角尚未干涸的泪痕,泛红的眼眶,落地灯照得鸦睫底下的眸光成蜂蜜色,潋滟不止。
孟恪眸色沉黯,略一颔首。
李羡吸了吸鼻子,蜷腿,膝盖贴住他的手臂,蹭一蹭胸膛。
下一秒就被按下。
孟恪将手掌按在她肋骨处,掌缘恰好抵着肋骨缝隙。
不需要施力就会带来痛觉,心脏跟着胀痛,像被木头的切割横截面挤压,这样明晰的痛觉,她蹙眉,不自觉启唇,却没有说一个字。
紧绷的身体太敏感,指腹擦过膝窝都要浑身发紧,小腿伸直,踢到什么,灯光摇晃。
按在身上的力道消失。
李羡好似竭泽的鱼,忽然得以喘息,胸口起伏。
孟恪定了定,深黯眸色逐渐恢复清明。
李羡平复呼吸,抬眸,朝他投去疑惑目光。
“这里不合适。”孟恪扶肩将她捞起来,嗓音低哑,似暗燃的烟丝灰烬。
刚才确也是他先失去理智。
李羡重新坐起身,身下一阵热涌,恍然一怔,脸颊发烫。
岂止是时间地点不合适。
她的经期甚至都没结束。
灯光拉长沉默的影子,呼吸声交缠片刻。
孟恪沉了口气,捡起落在身侧钉在一起的几页纸,递给她,起身时绕去沙发一侧勾了什么过来。
李羡蜷腿窝在沙发上,拖鞋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要去找鞋。
一只手掌拎住脚踝。
她下意识收回,被控住,掌心之下的肌理发烫。
“我自己可以。”她讷讷。
孟恪另只手握了鞋,将她脚尖抵进去,向下扣一些。
然后是另一只。
他抬眸。
李羡错开视线,晃晃悠悠撑手。
手臂被拎住,毋庸置疑的力道,撑她起身。
孟恪看着她,手掌滑落至腕际,牵她朝卧室的方向去。
李羡已经全然清醒,怯怯跟着他的脚步,“这是子玮家给我点时间好吗,我需要时间缓神。”
握在手腕的力道紧了紧,她垂眸。
孟恪送她到卧室门口,停下脚步,“袋子里还有几份需要签字的文件,后续的手续会有律师去办。早点睡。”
李羡点头。
他垂眸看着她,凝神片刻,李羡屏住呼吸,他抬手按在她蝴蝶骨的位置,俯身落下一个晚安吻。
回到卧室。
夜风撩动纱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