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去年,在京市。
去年疫情爆发,一发全动,全国警惕。
李传雄年初来京市治病,二个月后需要预约专家复查,但二个月后形势已然大变。
封村封路,他出不来了。
原想等一等,等待解封再出来,可李传雄身体情况实在不佳。
李羡赶回宜溪,村口的路已经被土堆封住,白日由干部镇守。
只能夜里从小麦田里悄悄跑进去。
刘红霞来开门,虽然很久没见了,亲切地微笑,李羡还是一眼注意到她眼里的红血丝,像被岁月割开的伤口。
要面临的不只是如何去看病。
疫情期间,医疗资源会有倾斜,无论是医生还是床位药品,都容易紧张。李羡作为记者,清楚这一点。
当夜,她主动打给孟恪。
此前因为他的主动,两人见过几次,但她从不接他的电话,也没回复过任何消息。
因为觉得自己要有自尊。
可在亲人的生命健康面前,自尊心卑陋如尘泥。
孟恪问过她具体的情况,十分钟后给她回了电话,叫她收拾好东西,明早准备出发。
后来他来京市出差,专程来探病。
关于李传雄的病,李羡一直很感激孟恪。
曾家孟家这么多人,他是唯一一个给病人尊重的。
不管是一开始刚认识,还是闹到现在这种僵冷的局面。
病房里相处,无论如何不应该冷言冷语。
她跟孟恪聊了几句。
因为找不到护工,看护病人的重担全压在李羡和刘红霞肩头。
那天妈妈被她劝回酒店,她自己在医院守了十多个小时,到次
日早晨孟恪来时,已经困到睁不开眼睛。
他说他来照顾一会儿,叫她回酒店睡一觉。
李羡回酒店睡了不久,头脑昏涨地起床冲了个澡,赶回医院,推门进病房。
孟恪就坐在床头那张铁架的折叠椅上,外套挂在椅背,身上是一件黑色中领毛衣,眉目沉和安静。
李羡在酒店睡了二个小时,其中两小时在梦里挣扎起身。因为太困倦,一重梦压着一重梦,总是以为自己起床了,其实还在梦境。
身后的窗户敞开通风,白色纱帘飞扬,光影在他肩头晃动。
她昏昏沉沉地看着他,忽然鼻尖泛酸。
在父母面前强撑的坚强破碎一地。
那时郑素素已经来京市发展,两人在医院里冤家路窄地碰见。
郑素素自以为在李羡这里受过屈辱,对她的黑历史一清二楚,再见面一定要当面偿还。
李羡没有理她,径直掠过,还是听到几句话
“舍不得好日子吧。但是骗婚的假货有什么资格舍不得呢。孟太太曾小姐”
“不会要找老公封杀我吧真害怕。可是你们离婚了哎,人家现在跟正牌曾小姐很登对,这两天还来给未婚妻新画廊捧场”
孟恪行事低调,这种事极少发生,至少这几个月里,没人在李羡面前提过这种话。
但这种事一旦出现,当时的心情大概就是一泼冷水当头浇下来,透心的冷意。
那天之后她跟他断了联系,也拒绝任何见面。
孟恪现琼是婚约关系,少不了这种互相捧场的场合。
其实在之前李羡和孟智元的对话里,老爷子暗示过,她可以像江若琳和孟世坤一样待在孟恪身边。
李羡那时没有接招,现在也不会同意。
关系退回一开始,算给他一个重新考量的空间。
谁知一路僵持到现在。
不知道他打算保持这种不伦不类的关系到什么时候,才能将她放弃。
有时候会恍惚觉得事情其实早已结束。
上次仓促的见面,忽然开始,忽然结束,让人不知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