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被扯回去。林岩笑道“快两年了吧,当初说就为了学棋也要留京市,特较劲的孩子。”
他感叹“围棋这东西,你那时候还愿意学,到现在这一代年轻人,感兴趣的越来越少了。算起来,羡羡还是你的师侄呢。”
李羡忙着逗弄代芸怀里的孩子,听见这句话,从一开始就直觉不对劲。
果然,合理中透着一丝荒唐。
今天天气不好,云层遮蔽阳光,光线朦胧。孟恪垂眸,留意到她唇角细微的弧度。
这话让人高兴不起来,只有她这点笑勉强让人愉快。他淡声“林老师桃李满天下。”
林岩笑声爽朗,“算不上算不上,我随便教教,他们随便学一学。”
云层越来越低压,恐怕会下雨。
来做客的人纷纷告别。
代芸听李羡说乘地铁来的,要送她出去。
今天招待这么多人,茶盘也要收拾半天,李羡不打算给她添这个麻烦。
从别墅出来,扑面是潮润的风。
京市春秋潮湿,雨天更甚。这一点比不上连城。
李羡挎着包,两手抄兜,恐怕下雨,脚步飞快。
她跟林岩学棋,时常来这个小区,小区门口几百米处有地铁站。
耗时更久的是出小区这段路,七拐八拐上坡下坡,不考虑行人的感受。
才走出几排别墅的距离,冰凉的水滴砸落头顶,接着是更多,扑面落下来。
李羡眯起眼睛,脚步愈发快
,裙摆翻飞。
身侧不时有车经过,有一辆似乎刻意放慢了速度。
直到驶到她身侧,保持车速,驾驶座降下车窗。
她扭头看过去,驾驶座里的人也看出来。
目光穿过缠冷秋雨。
对峙大约五步的时间。
“下雨了。不上车么”
熟悉的低沉的声音。
隔着秋雨,显得深远。
雨点越砸越大,李羡的脚步骤然慢下来,汽车来不及降速,驶出一段距离,停到路旁。
她两步走过去,拉开驾驶座车门,躬身看着他。
孟恪大约没料到她这个举动,微讶,却没有犹豫地解开安全带,起身,在她后撤步时让出位置。
冷雨将开阔的室外挤压成车身方寸之间,错身的瞬间,李羡知道他的视线擦过自己的脸颊。
绕去副驾驶的短短几步路,膝盖处是隐隐穿凿神经的痛感,孟恪了然,她行为的原因。
李羡有段时间没有摸汽车了,平时通勤有地铁公交车,出差有高铁。
可碰到方向盘这一刻还是有种肌肉本能。
孟恪扣上安全带,扯出一截空余,躬身,打开扶手箱,似乎要找什么,无果,又推开前排座位中间的抽屉。
李羡目视前方。
遇到第一个红灯,一只手将纸巾递到她手臂旁。
“谢谢。”她抽走纸巾,展开后折叠一次,擦拭脸颊,黏在额前的几缕头发被推开。
坐在驾驶座,视线总是本能地掠过内视镜,镜子里那双深邃的眼睛在看她。
呼吸微滞。
她握紧方向盘,直视车前,“一个人来京市出差吗,现琼没来”
她今天的第一个问题,平淡的语气里是若隐若现的嘲讽。孟恪对此不置情绪,收回视线,淡声道“她最近应该在忙。忙着脱钩断链、重联。”
李羡有种一拳砸进棉花里的感觉,不愿去想他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林老师说你因为想要学围棋才留在北京,学得开心么”孟恪问。
“开心。尤其是春秋天下雨的时候,捧着棋谱听风声雨声,最开心。”
她故意的。
孟恪将视线从车窗外收回,从外套内兜拿出手机,“打算长住”
“不会太长。买不起这里的房子。”
“应该不会买不起。”
“孟总应该不是葛朗台式的人物,到时候打算分我多少我好选房。”
“不用到时候。”孟恪低头看着手机,沉吟片刻,“这里应该有两套别墅和几套公寓。下周末有空么去转一转,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这样的人说话还是太有底气。
“你这么忙。算了吧。”李羡说。
“最近有点清闲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