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恪任她肆无忌惮地观察自己的神情。
孟子玮准备了很多说辞,说到最后,直白道
“你没有刻意抹去,或者说你根本没办法完全抹去这些,只能任由它们留在原地。那你为什么要放弃她呢”
她这番话准备了很久,说话时提着气,豪掷一击。
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孟恪在看车厢里那些东西,确认她说完了,抬起视线,“谁说我要放弃她。”
孟子玮做好了他不接招的准备,闻言一震。
载着孟子玮的汽车开出庭院,被围栏灌木遮掩。
孟恪收回目光,转身回到室内。
陈平捧了玻璃壶和杯子过来。
澄色冒着热气的茶,杯底是几条姜丝,还有些别的。
孟恪抬眸。
陈平将杯子放桌面,提壶倒水,解释道“是晒干的橘子皮,润肺的。”
孟恪随口问“哪来的橘子皮”
陈平说“去年羡羡晒的。”
孟恪呼吸微顿,涓流刹那停滞的静止感。
只一刹。
陈平将玻璃杯递出去。
她还记得那天中午,他从银江回来。
带着一种风尘仆仆的沉寂。
然后他上楼进了书房。
第二天清早去公司,与平时无异。
此后楼叔告诉陈平,太太暂时不会回来,叫她收拾打点家里的物件。
楼上主卧属于女人的东西都被收起来,以免落灰。
但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将近一年,或深或浅的,是自然而然留下的生活余痕。
孟恪将水杯送到嘴边,热气立即氤氲了微敛的目光。
橘皮清苦,涩然的味道。
他拎着这壶橘皮姜茶上了楼。
许久没回来。
卧室安静,窗外风声轻啸。
孟恪走进衣帽间,拉开中岛台抽屉,抬手解袖扣。
方格里是领带夹、袖扣一类的物件,去年更新过四次。
只有一副银质椭圆扣静静躺在这里半年多。
他抬眸,对面衣柜玻璃门后是整齐排列的男款衬衫与西装外套。
去年因为女式大衣和长裙拆去的一块底板没有装回,底下空了半截。
拆开领带,随手丢下,孟恪拎着睡袍回到卧室。
本该去浴室,可窗外下雪
了。
他走过去,没注意脚下,踢到木板,“咚”的一声。
空旷卧室的唯一动静。
脚边是个五斗柜,柜上摆了只青瓷瓶,瓶里没有花,旁边少了个铜边水晶盘。
橘子皮原本就在这晾晒。
想起孟子玮那句话,孟恪恍然明白为什么这段时间自己不愿回来。
生活里点滴细碎的痕迹是不可能一时完全抹除的。
他在回避。
这是二月了。
距离从银江回来,两月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