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恋爱结婚尚且无法保证婚后的感情,何况联姻这种毫无基础,纯粹利益驱动的联结。
人都是情感动物,李羡不能免俗,她自然期待自己能和丈夫相爱,但面对孟恪,一个显然与自己三观差异巨大的男人,她甚至没有一成的胜算。
她对他的态度是灰心了的,不然不至于提出婚姻的底线之类的问题如果无法要求感情,至少还能保持体面。
意料之外的是,孟恪持这样的观点。
他是个老派、有契约精神的人,不管他认知里的感情是什么定义、哪种状态,她想她都至少不是个空壳太太。
婚姻是人生大事。据说别人挑选结婚对象时,这一点都是肯定了的,李羡没想到自己到现在才确定。
但人生还有很多冬春。
吹干头发、擦了些护肤品,她脚步轻快地走出浴室,没着急回卧室,而是进了小书房。
节目到了尾声,片尾曲响起。
除了李羡主持的部分,孟恪对节目内容本身没兴趣,他手里握着手机,低头继续翻看新闻。
等了等,浴室似乎早已没有水声。
他回头,看向空荡荡的套间门口。
笃笃笃。
房门被敲响。
李羡抬头,“节目结束了吗”
她五指摊开贴着桌面,另只手捏着指甲油的小刷子。
孟恪走近了,视线垂落下来,漫不经心的口吻“结束了。表现很好。期待你的下一期录制。”
“那还早着呢。”李羡低头,刷子蘸着豆蔻粉,一点一点铺满圆润的短指甲。她的另只手指甲已经填满这种颜色。
孟恪单手撑着桌沿,没有说话。
沉默片刻。
李羡将指甲油拧紧,两指拈起,放回抽屉。
她举起手
,“不好看吗”
“好看。漂亮。”孟恪说。
李羡唇角微扬。
她确实生了十只漂亮的指甲,甲型圆润饱满,前半段嫩粉色,后半段几只白月牙。
“不是有专门打理这些的地方么。”
“美甲室吗”她蜷起十指,放到嘴边吹气,“大概后天,我就要把这个撕掉,所以没必要。”
孟恪挑眉,表示疑惑的意思。
“记者采访时不方便戴首饰,包括美甲之类的。涂这种,随时可以撕掉,比较方便。”李羡盯着自己的手指,“只是不能碰水,容易自己脱落。”
孟恪了然。
她有一瓶绿色的指甲油不能整个撕下来,剥落之后遭他嫌弃,她还记得这事,略显幽怨地睨他。
孟恪坦白地对上她的视线,眼底平静沉和。
他的人生中有太多理所当然。
“指甲油我还会涂的。”李羡将手臂藏到身后,“以后可以这样见你。”
两只手倒是藏起来了,只是她挺起胸脯,睡袍微散,吊带领口的蕾丝褶皱,浑圆轮廓若隐若现。
孟恪视线垂落,笑了,“是么,可以多涂。”
李羡脸颊微烫,抬手扯领口,还要仔细着不要蹭花未干的指甲油。
反而碰倒一个花瓶,显得手忙脚乱。
花瓶里早就倒空了水,花枝干枯,褪色花瓣窸窸窣窣掉落,像春天风抚过樱枝。
孟恪将花瓶扶起,四下看了看,小书房里摆满了花。
书架里有、窗台有、桌上也有,几个宽口的玻璃花瓶,花枝密密丛丛,有些已经干枯了,有些仍在盛开。
没记错的话,她床头旧灯罩里那一簇也仍放在那儿。
李羡站起身,拈着手指去收拾花瓣,孟恪说明天再收拾。
她将几片花瓣扫落掌心,顿了顿,视线定格在自己的手提袋上,又仰头看他,“其实我,有个礼物。”
刚洗净的脸,灯光当头照射,肌理细腻紧绷,显得眉眼更清晰,像宣纸上几笔白描的牡丹。
老辈人都说这种长相比较有福气,大抵因为端庄秀丽。
孟恪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