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指尖拨开话筒开关,拍一下收音区,放到唇边,“咳。”
02秒的延迟后,电音吉他拨弦的震动声里多了两声咳,在聒噪的乐声中不大明显,又分外明显。
孟恪眉头微挑一下,唇边渐渐生笑,眸色晦暗不明。
李羡将开关关掉,背起手,仰头看他,“这么做应该可以达到目的吧。”
对于需要用婚姻维系已有利益的人来说,不体面的婚姻破裂是很不划算的。
她身上是件橙红色一字肩大摆裙,只有不知因激动还是紧张而气喘的胸口,水滴轮廓起伏不定。
明明是浓重的、在近距离略显廉价的舞台妆,在明暗之间、橙红乌黑的颜色对比之间,显示出一种勃勃的生命力。
孟恪虚应一笑,“他知道趋利避害,如果对方决定用鱼死网破的态度分手,他应该不会过多挽留。”
李羡话锋陡转,“那如果是你呢”
“我”孟恪仍笑着,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如果是威胁我的话,你应该用更严重的措辞。”
她怔住。
“比如,我抓到了孟恪出轨的证据,我们正准备打离婚官司,或者说,我手里有孟恪挪用公款的证据,请司法机关调查他。”
孟恪语调平静,仿佛置身事
外。
他不喜欢这种冒犯的假设。
沉默中,空气些许凝滞。
墙上电子钟时间跳跃。
窗外冷风携雨,李羡肺里发痒,想要咳嗽,憋得脸色发红,嘴唇依旧紧阖着,变成刀刃似的一条细线。
孟恪眉头微拧,“难受就别硬撑。”
话音未落,李羡躬身撑住大腿猛咳一阵,后背高低起伏,快要把肺咳出来了。
孟恪推合窗户,呼啸风声戛然而止。
他帮她顺了顺后背。
李羡咳得差不多了,脸颊泛红、泪眼婆娑地抬起头。
她轻轻推开他的手臂,用手背擦掉自己的眼泪,深呼吸,体面的口吻“我对婚姻的最低要求是忠诚,不能接受张俊和葛琦那种关系。如果你以后想要跟别人发展关系我们就离婚吧。”
孟恪眼底一震,倒不是因为这句话的内容,而是她坦白的决绝。
“马上到我了。”
楼下的演出还在继续,李羡看了眼时间,转身朝外走。
她拉开招待室的门,脚步飞快,高跟鞋的硬质鞋面和贴着创口贴的伤口接触,痛觉延缓,仍有一种木然触感。
推开防火门,一对男女压低嗓音拉扯厮磨“孟总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来缠我做什么”
李羡还没反应过来,防火门老旧的铰链发出吱呀声,紧接着里面的人惊声,跟着一阵慌乱的脚步。
李羡匆匆退出来,绕去另一侧的电梯。
等待电梯的间隙,脑海中浮现刚才满脸惊愕的陌生男人扶着梨花带雨的葛琦、匆忙逃窜的模样。
连城本来就不止孟恪一个姓孟。
她哑然失笑。
招待室。
孟恪站在窗台前,街灯透过淅沥春雨映着他面沉如水的神色。
手机嗡响。
来电人是曾宪棋。
孟恪眉头微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