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叫错我的名字。”李羡抿唇,心里那些委屈的、隐忍的,像被风揉皱的叶子,一点点被展开。
“她说对此感到抱歉。”孟恪拾起身旁桌上一张卡片,递过来。
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三个汉字,李羡莫名惆怅。
“路德维希的故事,夕霖好像跟我是一个观点。”
孟恪的视线从她身上离开,落到书页字迹。
“传奇的人物生来要给这个世界增加一些非现实感,就连死亡也是所以他选择在盛年结束自己,顺便给这个世界留下最后一个难解的谜题这是她的想法。”
李羡将青丝拈成薄薄一缕,遮在眼前,火光映进来,她自己歪了歪脑袋。
眼前这壁炉很明显是东方风格,黑漆嵌螺钿龙纹的边框,她仿佛能看到那个生命短暂烟花般绚丽的女孩。
辛家钟鸣鼎食,否则大哥孟隽不会与辛嘉结婚。至于辛夕霖,因为身体先天不足,在择偶问题上处境尴尬。
孟恪此前一直闲在国外,鲜有姓名,订婚之后才回国接手业务其中因果关系不言自明。
曾家长辈说他有足够的野心和耐心,才能爬到今天的位置。
“这么聪明的女孩子,你一点都不为她感到难过吗”李羡问。
孟恪淡声,“我当然难过。”
然而这张脸太过淡薄寡恩,眼底又太深
沉,以至于显得冷峻。
“那你为什么这么快跟我结婚。”
孟恪倒不避讳,“因为你是曾现棠。”
她不看他了,低头又问“跟她订婚呢”
“因为她是辛夕霖。”
他总是有问必答。
木柴在沉默中哔啵。
良久。
“我们回去吧,太晚了。”李羡撑手起身。
孟恪翻过最后一页,theend,将书合起来,搁到一旁,他抬眼,凝神看着她,火苗跳跃的红光在脸上攒动。
“我的腿不方便。”
她抿唇,“我扶你。”
他的膝盖似乎有问题,之前留意过,今天下马车时她才确定,不过之前没听说过这件事。他不大想提,她不问。
回去的路上,一间一间的房门,形制大差不差。
走到今晚居住的这间的对面,李羡脚步稍缓。
房门打开,光线倾泻,吱呀,关闭,短暂瞬间里映亮了对面房间房门上小小的金属铭牌,嵌刻花体字母cynthiaxx。
水池里的水已经冷下来了,李羡按下下水器,用手搅动着放走半池,打开热水开关。
她捏着两角将毛巾整条慢慢浸下去,再扯起来时吸饱水,小心地拿出来折叠。
孟恪在换衣服,与平时无异,只有需要坐下时动作缓慢,大腿细微地颤抖。
她等他坐下了,捧着叠好的毛巾走过去,弯腰将毛巾覆到他左腿膝盖,整理边缘,像他曾经为她做过的那样。
她又去给他找了个毛毯,盖住下半身,“先这样坐一会儿吧。”
“嗯。你先去睡。”
李羡回床边换了身睡袍,翻行李箱,这次带来的小说大多读完了。
箱子角落两本旧书,书脊轻微磨损,她停顿片刻,将怀里的衣服盖了回去。
窗外似乎仍下雪。
李羡跪坐床沿,挨着窗框,看得清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