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恪也许不太耐烦,李羡猜测。但他脸上没有情绪,什么都看不出来,他这人的眼睛很少因她起波澜。
所以直到去上班的路上,她才意识到这一点他没跟她报备行程的习惯,所以那句话是在邀请她,或者说决定了带她去参加聚会。
遇到早高峰,前方路口堵车,李羡指向路边,“麻烦把我放这里吧,鹏哥,谢谢。”
“好的太太。”史鹏答道。
李羡推开车门走下来,将羽绒服拉链拉到顶,兜住下巴。她背着帆布包,双手抄兜,快步走向两条街之后的传媒大厦。
今天又是选题会。
会议室已经来了几个记者,郑素素在分发早餐,李羡在家吃过,婉拒。
没多久,主编推门进来,会议开始,挨个报选题。
李羡电脑文档里选题不算少,但没打算争这个先。
她知道自己这些题有多破烂。
怀揣新闻理想的学生时代最嗤之以鼻的东西,没内容却硬要发新闻的东西。
没办法,身在党媒,发言需要谨慎再谨慎,内外界的限制使得她想表达的东西很难完成,而ki每个月都得完成,否则薪资会大打折扣。
会议结束,李羡又被叫去主任办公室骂了一顿。
“昨晚为什么不接受访人电话”马石群将手里的文件摔桌上,吹胡子瞪眼。
“你知道这个选题已经报了有段时间了,好不容易人家有空,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两个人家还打了两个电话”
“这篇稿子完不成,你他妈来担责任吗”
“整个组的努力,就因为你一个人的失误,现在前途未卜,你高兴了”
马石群抄起茶杯,闷一大口,将茶叶吐回去,茶杯落桌,咋得咣当一声。
李羡低头抱手站在办公桌前,跟着一颤。
这件事确实是她的问题。
她这两天习惯睡觉前将手机静音,开启免打扰模式,今早上班路上才看见夜里十一点半的两个未接电话。
这个选题组里已经跟了两个周了,现在前途未卜,如果错过,她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马石群又要骂人。
李羡刚毕业时遇到这种事还会不服、偷偷掉眼泪,现在已经学会赶紧乖乖低头作愧疚状。
等他骂够了,她走出办公室,腰板逐渐挺直。
她还得去忙自己的工作。
下午结束掉一场活动,李羡进了间城市书房写稿子,没想到正好遇见郑素素。
郑素素说“这么巧。”
两个人写稿比一个人有意思得多,书房里不能说话,她们偶尔用微信插科打诨,吐槽报社,相视一笑。
李羡任务多,破烂稿子写到脑袋麻木,盯着窗外的一颗玉兰树发呆,余光瞥见郑素素朝她笑,又看了眼屏幕,示意她看消息。
素素好看吧
李羡摸不着头脑。
郑素素将袖子整个撸上去,纤细白皙的腕上一串剔透的粉色水晶珠。
李羡低头打字好看
郑素素嘴角上扬,发来消息邻居家一个小男生送的
郑素素上个周我不是发朋友圈分享了个疗愈塔罗嘛
郑素素结果他晚上就发了购物截图
李羡他在追你吧
郑素素不会吧
郑素素他太普了,我对他没意思
每间大学都有一群郑素素这样的人物,脸蛋漂亮,打扮时髦,穿着短裙长靴,身上许多金属饰品,每个月变幻时兴款式的美甲。
这样的女孩身边从来不缺追求者,享受许多优待。
学生时代,李羡经常幻想跟这种人换换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