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声音天生适合说这种话。”孟恪说。
孟恪垂下眼眸,毫不掩饰地打量她,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刺骨。
李羡穿着黑色高领毛衣,下颌绷得紧紧的,像只独自应对风暴的小天鹅。她能看得出他眼里的兴致、兴趣,或者说某种满意。
跟他在一起,她显得羽翼未丰,少不更事。
除了年轻一无所有。
但她年轻。
她还年轻。
鲜嫩不可方物。
孟恪忽地低笑一声,李羡条件反射似的向后跌一步,撞到什么,咚声闷响,紧接着玻璃枰砰破碎。
她窘迫,下意识想要补救,扶起倒下的落地灯,手腕被握住,孟恪将她拽住,“别碰。”
碎掉的灯泡散落满地,星星点点折射光线。
“叫陈姐过来收拾,换个新的。”
李羡镇定下来,看了看自己和他脚下,“嗯,你去洗澡吧,我来处理。”
孟恪松开她的手,拎着睡衣走去浴室。
李羡将几片大的玻璃碎片捡起来,从衣帽间找了个废纸袋,丢进去,又去找了扫把,将细小的残渣仔细扫了三遍,残渣全部倒进纸袋,叠了又叠,提手拆下来,捆紧。
落地灯还在地上躺着,灯罩走线细致,暗纹绣着淡紫色香豌豆,金线熠熠折光,可惜划破了。
照孟恪的作风,大概会叫人丢掉。李羡觉得可惜,轻轻叹气,扯掉电线将它提起来。
李羡将灯提到楼下,陈平正在跟师傅说空调的事,以为她受不了上面的温度,急忙安抚,“羡羡,师傅正在检修,马上就好。”
“没事。慢慢来。”李羡从楼梯上一级级走下来。
陈平才看见她手里的灯,走过来接手,“我来吧。灯坏了吗”
“嗯,我不小心踢倒了,灯泡碎了。”
陈平要上去,“我去收拾。”
“我已经收拾好了。”
陈平惊讶,“啊没关系,本来就是损耗品,用了几年了,也该换了,我再拿个新的上去。”
因为李羡要留,原本搁在角落里的玫瑰花被放到客厅桌子
上来了,她看了看花,又低头看看灯罩。
“这个先别丢了吧,陈姐。”
“哎”陈平疑惑。
“麻烦你帮我找把剪刀吧,可以修剪花枝的那种。”
“现在插花吗好,等我去拿。”
陈平去找剪刀,李羡下了最后几级台阶,原地研究怎么将灯罩拆下来。
来修空调的师傅对她的行为好奇,忍不住多看几眼,最后没忍住帮她拆灯罩。
“谢谢师傅。”李羡笑容可掬。
师傅应声,转过身时瞄了眼楼上,他在这片别墅区待了好几年了,还是第一回见哪家的女主人这样笑,内敛的,两只眼睛弯成月牙,明眸皓齿,像个孩子。
孟恪从浴室出来,走近了,发现床上没人。
她那侧落地灯换了个新的,与原来的样式大差不差。
床头柜上多了一灯罩玫瑰。
厄尔瓜多红丝绒鲜艳欲滴,素雅灯罩做花瓶,意外地合适。
孟恪绕过去,弯下腰,拿指尖拨开茂密的玫瑰花瓣,灯罩一侧被割开的口子被订书针缝合了,针脚歪歪扭扭。
他哑然失笑。
衣帽间有动静,孟恪走过去,风声呼啸,掀起衣角,他停下脚步,眉头微皱。
窗户被推开缝隙散热,厚重的真丝提花窗帘被苍怆冬风掀起,借着屋里的光,山上漫天雪花飞舞。
风继续吹,他直起微跛的膝盖,走过去将窗户关死,室内像被玻璃罩住,窗外凛冽再不相干。
李羡换回睡袍,从衣帽间走出来,见孟恪站在窗边,她随口问“觉得冷吗。”
她刚觉得手干,擦了点护手霜,两手不断交叠着磨蹭,“我刚才觉得太热,就把窗户推开了,现在好像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