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波撞得小舟轻晃,江玉珣趁着上岸这一瞬悄悄看了应长川一眼。
天子神情自然中带着几分慵懒之意,与平常没有任何区别。
甚至于还在注意到江玉珣的视线后,极为坦荡地垂眸看了他一眼。
难不成是我多想了
江玉珣立刻转身收回目光。
也是且不说应长川如今已是大周的天子,单单是“靖侯之子”的出身,便秒杀了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说他是“天潢贵胄”真是半点也不夸张。
应长川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记得给别人带伞
江玉珣默默地长舒了一口气。
“燕衔湖”取“春燕衔新泥”之意,四季间以春景为最盛。
湖心岛上满是碧意,开了一季的梨花到了将坠的季节。
傍晚时分,春雨自天际飘落。
裹起漫天残蕊如雪荡漾,最终坠入残径。
看得江玉珣忘记行走,并缓缓停在了原地。
“岛上的梨花为前朝所栽,如今树龄已有三百余岁。”应长川随江玉珣一道看向落花。
江玉珣喃喃道“怪不得这树如此之高。”
说着他便仰头向梨花树上看去。
可还不等江玉珣看到树冠,他的视线先被伞面所阻。
前一秒还沉浸在美景中的江玉珣瞬间清醒了过来。
卧槽
差点忘记了,应长川在给我打伞
意识到这一点,江玉珣瞬间头皮发麻。
这不比领导吃饭我转桌过分多了
他慌忙开口“陛下这伞还是臣来打吧”
江玉珣的耳朵瞬间红得能够滴血,墨黑的眼瞳中满是忐忑和紧张。
燕衔岛上的小径并不平坦,此刻江玉珣所处的位置正好稍低于应长川。
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又在不经意间被放大了些许。
应长川本想直接告诉他不必,但看到江玉珣这副模样,天子心中竟然生出了个不怎么成熟的念头
应长川顿了一下,忽然挑眉将雨伞交到了身边人的手中。
江玉珣随之松了一口气,他连忙抬手接过雨伞,与应长川一道沿小径向岛内而去。
然而刚刚举起伞,江玉珣便意识到了情况有些不对。
应长川不但高,且头顶还戴了一顶玄玉发冠
自己只有高高抬起手臂,才能保证雨伞不扫到他的头发。
单瞧这动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自己这是在搭地铁呢。
悔意瞬间淹没了江玉珣的心脏。
早知道我就该装死的
一瓣瓣梨花自半空落下,贴在了素面的纸伞上。
江玉珣无暇欣赏美景,只顾着看手中的雨伞。
然而哪怕是这样,竹制的伞骨还是在不经意间轻轻地撞在了天子的发冠上。
末了于
不经意间拨动了一缕长发。
江玉珣“”
天子头上动土。
这回恐怕是要影响仕途啊。
应长川脚步一顿,缓缓垂眸看向江玉珣“爱卿这是”
江玉珣的心随之一沉。
他忍不住用力咬了咬唇,无比大逆不道地提议“要不然,这伞还是陛下来撑吧”
整座燕衔岛都在这一瞬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