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神偶尔会用水镜让她看一看人间,告诉她道“这是人间必须经历的命数,上一代王朝昏庸腐败,便会有新的王朝取而代之,恰如庭前草木,冬枯春荣,皆有定数。”
沈瑱屈指掐算一番,笑道“再有三年,人间便会重新安定下来,到时你若修出法身,父君便带你亲自去人间看看。”
但这一回,人间已经乱了很久了,连冥府枉死城都装不下人间的冤魂了,人间却还看不见重新安定下来的迹象,这实在不同寻常。
沈丹熹思索着,忽见小白鸟扇动翅膀,往一处军营里飞去,似已找到了明确的方向。
这处军营并不大,四五个帐篷围聚出一圈,看上去刚经历一场战斗,遍地都是伤兵残将,虽听不见哀哭之声,但营中的气氛极为低沉。
沈丹熹隐身步入军营,跟着小白鸟入了中心处的营帐,小白鸟飞入营帐,在座上那名正赤丨裸着上身,由军医处理肩上箭伤的青年将领头顶盘旋。
殷无觅的血液在小白鸟体内漾起波澜。
“殷将军,你忍一忍,我要准备为你取箭头了。”军医说道,将一块实木递给他,那青年将军便将实木含在嘴里,牙关紧咬。
那箭头深陷在他的胸膛内,稍稍偏移,便可取了他的性命,军医将匕首在火上烤过,下手的动作十分谨慎,切开箭头周围黏合的皮肤。
鲜血再次涌出,营帐内满是血腥气。
“姓殷。”沈丹熹眉梢微动,点了点指尖,小白鸟落回她手心里重新化为一片玉圭,她取那将领一滴血,滴入玉中。
殷无觅和那殷将军的血浮在玉中两端,片刻后各游出一缕头发丝一般的血线,连接到了一起。
沈丹熹没找到山魈的踪迹,先在人间找到了殷无觅的父系亲缘。
看血线幽微,他们不是直系亲缘,约摸是旁支。
沈丹熹顺着这点线索,很快寻找到殷氏的祖宅,殷家偌大的宅子垮塌大半,只有中心住宅还有几间完好的屋子,住着几个殷家人。
她到此处时,正是夜间,雀火的光从回廊下一闪而过,屋里有人声道“老爷,我刚刚瞧见外面怎么有火光”
在这乱世,草木皆兵,殷家老爷立即爬起来,从墙上取下一杆旧枪出来门外,警惕地在院中查探一圈,才提枪返回,斥道“外面哪有什么火光,兴许是你看花了眼,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了,快些睡吧。”
这个时候,沈丹熹已入了殷家的祠堂,翻看着殷家族谱记载。
殷氏门下出将才,祖上便是随着大荣开国之君打天下的将领,家族几起几落,也算繁盛,只是现今大荣没落,战乱四起,平民难以生存,大家族的子弟也凋零得不剩几个。
沈丹熹并不是想为殷无觅寻祖归宗,而是想查明白他和沈瑱之间是否有关系,一切的起始都在一百年前,在昆仑君下凡历劫归来之后。
沈瑱应劫钟所响,脱离仙身,轮回转世,身入凡尘,一
去便是二十五年。这二十五年,沈丹熹偶尔思念父君,也央求过母神是否能下凡间去看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