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就因为她是神女所以便能受到如此偏爱
若阆风山一早便已认定神女,又何必非要保留他的那一方神主印,来这一场山主试炼难不成是将他当做了踏板,重造神女的威望
殷无觅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心中涌起一些受辱和不甘的恼恨。
他体内逍遥丹的功效消退,被抑制的负面情绪汹涌反噬,撕扯着他的神识,让他肝胆俱裂,喘不过气来。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对,殷无觅立即将目光从沈丹熹身上抽离,低垂下眼,遮掩住眼中情绪,唯有袖袍下的双手,紧紧攥着,指节都泛起疼痛。
眼前的神女殿下实在陌生,陌生到让他觉得刺眼。
殷无觅恍惚间,想起自己初见阳光之时,他首先感觉到的不是阳光的暖意,而是眼睛的刺痛。
现在在沈丹熹身上,他又感觉到了这种刺痛。
可惜,现在再没有人往他手里塞一把伞,挡住太过刺眼的光线,告诉他,会慢慢适应的。
阆风祭台上,沈瑱朝着沈丹熹走去,“微微。”
沈丹熹回眸看他,乌黑的眼瞳中带着深深的戒备,沈瑱被她这一眼看得定在原地,他意识到什么,观望着她的神色,改口唤她道,“丹熹。”
沈丹熹看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她并未因为这个刻意更改的称呼而欢喜,也没有因此而出言讥讽。眼瞎目盲的昆仑君其实也没有那么眼瞎目盲,至少对于她,他是很明察秋毫的。
他也看得出来她和穿越女之间有多不同,可他从未怀疑过穿越女,他只怀疑她。
在试炼当中,众目睽睽之下照看她的魂相,宛如那一根落在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们的父女关系彻底崩塌。
曾经亲密无间的父女,如今两相对望,中间似横亘出一条天堑裂缝,再也无法修复弥补。
沈瑱垂下头,似无法承受般避开了她的视线,低声道“你随父君来。”
阆风镇山令有了归属,山主之位理应更换,不过这需要一个繁复的流程和礼节,亦需要重新上书向天帝请下旨意,并非一时片刻便能完成。
沈丹熹随着沈瑱走了,阆风祭台隐没入山雾当中,山阶上的神官也陆陆续续地散去。
殷无觅站在山雾之外,看着阆风山在他面前无情地阖上,他再也听不见阆风山中的声音。
每一个人离开前,都会朝他看来一眼,或是同情,或是鄙夷,或是遗憾,形形色色的目光扎在他身上,比万箭穿心还要令他感觉痛苦。
殷无觅抬手按了按自己心口,五指攥紧襟口,手背上的根根青筋浮突出来,双目通红,爬满血丝。
“山主。”越衡仍尽忠职守地护卫在他身侧,移动脚步,帮殷无觅挡住那些窥探的视线。
“觅公子。”赤水水君走上前来,宽慰道,“公子失去阆风山虽然可惜,但也不必太过沮丧,你仍是神女正式结契的道侣,即便以后神女执掌昆仑,公子作为王夫,昆仑亦有公子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