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给他留下。
顾媻心里难受,他总觉得应该是有什么能留下来
的,他想去戴庙死的地方看看。
他忽地站起来,来回踱步,也不知道绕了多少圈,直到头顶上突然传来咔哒一声碎片破裂的声音,他才猛地抬起头来,随即就看见了他做梦也没想到,却又令他满眼绯红的熟人谢尘。
“二叔”顾媻仰头看着刚刚把屋顶挖了一个小洞,小心翼翼踩着房梁,又一片片把瓦片放回去的身手矫捷的青年。
被叫做二叔的谢尘低头看了一眼将近三米的高度,毫不费力轻轻一跃而下,且毫发无损,站定后就被顾时惜忽地扑过来抱住,随后就看见顾时惜眼睛放光地看着他,对他说“你来的正好快带我出去”
谢二愣了一秒,他还以为顾时惜看见自己的第一眼会感动到不能说话,随后软软留下眼泪,扭扭捏捏和自己道歉,自己再大发慈悲表示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现在就带他出去。
结果中间一切扭扭捏捏的感情戏好似根本不存在,也不需要,他的顾大人,他那总是正事排在第一位的小顾大人连眼眶红红也只红了一瞬,随后便是满目的惊喜。
“还愣着做什么一会儿单于回来了,咱们怎么出去”顾媻着急,拍了拍谢二的肩膀。
谢尘这段时间隐姓埋名隐藏身形跟在队伍里,别提过得有多艰难了,他收到不少从扬州发回来的消息,说朝廷内部如今乱成一锅粥了,扬州牧孟大人到处找他,要用他的兵建立防御机制,他回信说一切听孟大人安排,便不怎么管,相信神威右将军应该能够胜任。
其次还有消息称,世子回去后,带领了十人杀入长安,举旗要大义灭亲,匡扶正义,如今戴阁老和刘阁老正组织人,抗议不上朝,长安附近的兵马总司更是分成两拨,长安现在战火不停,两父子打得那叫一个不可开交。
可这些在谢尘看来,一切都实在是无趣至极,谁做皇帝,谁不做,对他来讲没有区别,他武恭候这个位置,不管谁做皇帝,都不可能将他给削了。
如今唯一让他有危机感的,便是这匈奴人了,大魏再怎么内斗,那都是大魏,假若匈奴人当真打入了中原,抢占了皇位,那么他的武恭候才是彻底没了。
谢尘这辈子,或许浑浑噩噩没什么本事,他自觉自己也不是个聪明人,但他总不能把祖父交给他的武恭候这个爵位给弄丢,他若是丢了,他他妈的下去怎么跟祖父交代
所以谢尘心里有数,他说“不急,如今外面到处都是匈奴人,就这么带你出去不现实,上头那么高,你也不会爬,上去了,我们两个说不定都得完蛋,这样,我藏在房间里,等匈奴单于进来,伺机刺杀他,只要他死了,我就不信匈奴还能打得了咱们。”
顾时惜闻言也冷静下来,思索片刻,虽然总觉得呆在这里多一秒都心里忐忑,但说实话,谢尘说的很对,他不能就这么走。
于是顾媻深吸了口气,松开抱着谢尘的手,眸子转了转,小声问“现在外面怎么了我怎么听见外面那么多人在哭又哭又笑的,不过好像很快就没了”
刚才大叫的声音很多,但是很远的样子,顾媻听不太清楚,此刻外面又安静不已,顾媻心里总觉得不好,却又猜不到。
“外面匈奴人正在圈杀青州的将士,他们确定要攻打大魏了,可他们若是直接这么进去,不相信青州的将士们会安静任由他们打进去,怕腹背受敌,所以将城内早已卸甲了的八千军士都骗了出去,用箭杀光了。”谢尘见惯了死人,却依旧在说道这里的时候面露不忍,“如今城外的尸体都堆成山了,血顺着城门流入城内,家家户户瞧见了,谁不恐惧那都是他们今早儿还见了面,打了招呼,以为出去一会儿就能回来的朋友亲人。”
谢尘说完,忽地看见顾时惜眼神犹如最朦胧的月色那般晃了晃,便又忍不住伸手区遮住道“你别想,方才我说得太夸张了,不过打仗就是这样,别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