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媻下一秒就听见堂屋内一顿叮咚作响,好一会儿总算是出来了一个干瘪瘦弱的四十来岁的男人,此人面目平常,穿着倒是很讲究,只是衣衫太宽,穿起来空荡荡的,叫人担心他下一秒就要被风给吹走。
这便是柳主簿了吧。
少年连忙见礼“学生顾时惜,见过柳主簿。”
“哎呀呀,快快请起,我知道你,你的名气啊,我们总督府早就传遍了,都说你聪慧过人,你能得老侯爷赏识来咱们总督府,咱们库房,哎,真是我们总督府的荣幸,快快,进来坐,好好和我说说你那夜同府台大人们在家宴的事情,从别人嘴里听说,那着实不过瘾得很呐。”
柳主簿一说起新鲜事儿,神情都灵动不少,看上去很好相处。
顾媻连忙就先把自己送的酒递过去。
谁知道柳主簿神色更是欢喜,拍着顾媻的肩膀说“如今我府上正开源节流呢,已然是半年不曾喝上这样好的酒了,好好好,今日咱们一同喝上一喝,老大”说着,柳主簿唤来自己的大儿子,说,“去,到隔壁菜馆子里叫几盘下酒菜,今日我同顾老弟好好喝上一壶”
大儿子满脸地心虚“爹,哪儿有钱买啊”
柳主簿立即也愣了愣,随即搜刮全身,也只掏出几个铜板。
顾媻站在一旁都有点儿开始替人尴尬了,可柳主簿却好像不怎么在乎,他在房内抱出一只没用过的狼毫笔,说“把这个拿起当了,这东西还值些银子,记住,点四盘下酒菜啊。”
大儿子无奈只能领命而去。
顾媻在一旁看了全过程,几乎都要不知道怎么评价这种行为,这和贷款消费好像没区别吧
但也没什么错误。
可主簿家真就困苦成这样了
少年心中还在疑惑,门外却又来了人,人刚踏进院子,顾媻就看柳主簿变了脸色,冷声道“王书吏,什么风把你也给吹来了”
王书吏生得很高,几乎有一米九,模样也是寻常,只是眉间有一颗很有意思的痣,但凡稍微长正些,那都是祥瑞,和观音一样,可惜是颗歪的。
王书吏手里也提着好些礼物,哈哈笑着说“拜年嘛,哪有下属不给上司拜年的我一大早可就往这边赶了,居然还是晚了一步,这位是”他看向顾媻。
柳主簿眉头紧皱,根本不怎么想和王书吏说话,也根本不给脸地和顾媻说“这位是咱们的同僚,戴通判的心腹,指不定马上就要把我给顶下去,时惜,你可得小心此人,此人惯会口蜜腹剑,以后若是做了一方父母,也定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贪官污吏的一员。”
说罢,那位王书吏竟是一点儿也没生气,哈哈大笑着进来了“言过了啊言过了。这位小哥,幸会幸会啊。”后半句王书吏是对着顾媻说的。
顾媻看着这位王书吏步步靠近,看这人被如此辱骂都不生气,脑袋里已然警铃大作。
看来他升官发财第一个竞争对手可不是穷得叮当响的上司,而是这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王书吏
“幸会幸会。”少年威威作揖,垂眸微笑好得很,有对手说明总督府的确来对了,是个权高钱多的好地方。,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