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去见老祖宗那会儿不大一样,到处都是莺莺燕燕的姑娘和模样标志的小子,人人喜气洋洋,就差把热闹二字贴在脸上。
老侯爷这边的院子则是冷清得很,顾媻一路上没见过几个漂亮的大姑娘,倒是到处可见三四十来岁满脸肃穆的老妈妈。
老妈妈们并不怎么热情,看见客人会冲上去手挽着手亲亲热热的说些家常,她们大多数头都不抬一下,继续做着自己手里的活计,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陌生小厮领着他前行。
小厮自称二羊,还有个大哥叫做大羊,因为家中从前是干贩卖羊肉的买卖,跟侯府生意往来密切,后来家中破产了,举家都来侯府做工,再后来意外深得老侯爷的信任,于是能够在侯府有一席之地。
二羊一路上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在路过一座小花园的时候,看了一眼右边的月亮门,发现守在门口的侍卫都不见了,连忙找了个老妈妈问道“侯爷呢去哪儿了刚才不是在书房里”
老妈妈见是二羊,态度温和了不少,指了指左边的月亮门说“方才世子爷那边派人来传话,说是世子爷好像又不好了,现在府上养的好些名医都过去看去了,老侯爷急的啊,靴子都跑掉了一只。”
“这样啊,多谢多谢。”二羊连忙拱手道谢,转身便又跟顾媻道,“我就说怎么书房的守卫没了,原来在世子爷那儿。公子你同我来吧,去书房等估计会等一天一夜,直接去世子爷的院子里等也是一样。”
大过年的,古代人最注重的除旧迎新的节日,这样的喜庆之日,府上有个病人一副快死了的样子喊了一堆医生来看病,大约在很多古代人眼里都不是吉利之兆。
少年心里淡淡想了想,很礼貌的跟二羊道谢,随即继续跟着二羊往右边的月亮门穿过,又行过一串抄手游廊,过了两道穿堂,最终在一个名叫百岁居的院子门口停下。
顾媻观这院子,感觉比老祖宗那边要大一点,规格和各种雕花墙壁都要更多更复杂,不愧是世子爷居住的地方。
二羊熟络地先去跟院子门口守着的小厮打招呼,又说了一下顾媻是什么人,老侯爷之前说要见他,那院子门口的小厮才瞄了顾媻一眼,点了点头,有些忧心地嘱咐了一句“那你叫他进去后,莫要乱走,就也在大堂等着便是,世子爷不喜欢外人到处走动,发起火来,到时候又要厥过去,那咱们可担待不起。”
“是是是,这谁不知道呢我看着他,哥哥们尽管放心,主要也是老侯爷要见他,咱也是为侯爷办事儿你说呢。”
小厮们寒暄了片刻,顾媻总算看见二羊那小子回头对他一摆手,他这才规规矩矩跟着人进院子。
甫一入园,顾媻立即发现些许不同,只见园中原本应该是冬日的枯树零花,居然在满院子奢侈铺张的炭火催化下,以为冬日过去春天降临,竟是开了满院子的桃花
要知道昨夜还刚下了一场大雪,顾媻他们家里没有那种侯府的无烟炭,买的碳烟雾重极了,晚上睡觉必须开窗来着,冷得顾媻一时竟是都要怀念军中生活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他家屋子里都堆了一层薄雪,真是无奈至极。
再看侯府世子这院子,啧啧,以后他也想要院子里种满桂花,冬天的时候再摆满炭火,他倒要看看八月开的花能不能在冬天也骗出来。
少年天真烂漫的想了想,却又很快因为跟着小厮二羊抵达了正堂,老远就看见焦急地来回踱步的女子,心下立马敛神,垂眸猜测,这位焦急的女子,可能是草包的妈妈。
然而女子跟草包没什么相似之处,顾媻略疑惑了一下,又觉得可能草包比较像爸爸。
可当小厮二羊恭恭敬敬的对着大堂的女子喊了一声侧夫人,顾媻立时便有些愣神,传说中病入膏肓快挂了的男人居然也能讨二房男人真是除了挂在墙上老实,什么时候都不老实。
侧夫人是个上了年纪的温柔的女子,身着一袭湖色裙装,模样并不惊艳,胜在气质温和,见了小厮也是彬彬有礼,但眉宇间只盘旋着一股久散不去的阴郁,因此连笑看起来都像是愁容。
“是二羊啊,你带公子去里屋坐坐吧,外头实在是太冷了,世子爷兴许还过得去,老侯爷一会儿就出来。”侧夫人说罢,扭头对着一旁的婢女道,“去准备些茶点给公子送去。”
顾媻全程都只见礼了一下,随后根本没说什么就被送去了里屋,里屋一般是招待比较亲近的朋友的地方,顾媻还挺受宠若惊,他坐在侧榻上,等了一会儿,二羊出去看了看,回来说“好像世子爷有些不行,今日真是不凑巧,要不公子改日再来”
顾媻当然知道人家儿子正在生死关头,自己还惦记自己的调职问题挺不是人的,也就只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