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媻电光火石间,忽地灵光乍现,说道“回大人,在下麟阳郡顾时惜,陪父亲来扬州拜师叶空大师,目前举家住在侯府后排房,以待明年父亲下场考试。”
此乃语言的艺术,投奔亲戚和陪父亲考试暂住亲戚家,这给人的感觉可不一样。
虽然顾媻他们是先投奔,而后人家叶空大师才因为谢家收了他爹,但过程没必要说那么清楚啊,少年微笑。
此话全是真话,少年也没有撒谎,只是隐瞒了一些内容罢了。
果然众人一听,都觉得诧异,居然能拜师叶空,纷纷点点头。
只巡察使毫无表示,既然下马威给不了,便直入主题地说“方才谢二公子要将所得所有彩头送给余大人,本官觉着数目巨大,涉嫌贿赂,你以为如何”
“这当然不是贿赂啊,贿赂哪有这样光明正大之举的,恕时惜直言,今夜在场所有大人,能来余大人的家宴,当然都心知肚明今夜为何而来,然余大人为官谦逊廉明,为了扬州百姓耗尽心血都不曾喊苦半分,所以在场的大人们自发为余大人分忧解难,这是一桩美谈啊,何来贿赂。”
“巡察使大人既然也来了家宴,想必定然也是为了余大人分忧解难而来,时惜明白,巡察使大人绝非不懂,只是生怕日后有人拿此事做筏,所以要二爷分说明白,好给余大人一个清白。”
“巡察使大人真是良苦用心,时惜感动万分。既是如此,时惜便代诸位大人讲解缘由,起因不过也是因为一个字粮。余大人爱民如子,治下宽和,去年起民众自发将农田改桑,用以赚取家用,余大人很是支持,原本扬州粮食也大都是从外地引进,谁知道天不随人愿,去年天公不作美,多地大旱,颗粒无收,时惜便是从那颗粒无收之地而来,麟阳郡百姓早便吃不起饭,但扬州府台余大人,当机立断,为了百姓的粮食,担着巨大的责任,为百姓买回无数高价粮食,又按照寻常价格出售,自然亏得交不了差,于是扬州略有薄产的大人们自发相助,连巡察使大人都前来坐镇,扬州城百姓若是知晓,岂不感激涕零,日后巡察使大人离杨,想必百姓莫不十里相送”
少年说着说着,动情万分,以袖沾泪,最后干脆跪下与诸位大人道“时惜初来乍到,见扬州繁华,又见大人们心心合一,扬州此难如何能度不过想必就算是陛下知晓了,也觉着如此官民和谐,大魏朝岂能不昌盛永久”
少年说罢,已然泪流满面,场上卫老夫子更是大声道了一句好,其后也涕泪沾襟。
余大人原本还紧张万分,谁知道少年一番话,直直把他捧到神台上,弄得他好像当真跟绝世好官一样,便迅速端起架子来,一副惭愧惭愧、没有没有、哎都是诸位同僚世家相助才有余某今日之态。
巡察使一时愣住,看场上所有人几乎都在说余大人不容易,他大势已去,两秒后巡察使绷着的脸露出个微笑,对着老侯爷一拱手,道“哎原是如此,老侯爷见谅,本官职责所在,所有事情,总得问个清楚。”
老侯爷立马也拱手笑道“哪里哪里,许大人高义啊,没有许大人,此事怕是日后真难分说,有许大人在场,这件事也算是落成了。”
“哎没有没有,老侯爷谬赞了。”巡察使惭愧着摆摆手,忽地又道,“方才犬子的的确确输给了谢家二公子,说到做到,就让犬子跟二公子学习一段时间的为人处世,本官也要到别的州巡视去,没时间看着他,还望老侯爷多多照看如何”
“哎呀,照看可说不得,只当是来玩的。”
这边大人们互相夸赞起来,俨然一团和气,顾媻悄悄看了看谢二爷,只见谢二被老侯爷和巡察使夸得脑袋都抬不起来,一时默默笑了笑,悄悄退回去。
后来众人散场,顾媻却被余大人单独叫了过去,余大人笑着对他说“好小子,今日你又立了一功,只是本官有两个问题,不知你作何想法。”
“大人请说。”少年行礼道。
“第一,如此多的钱,多出来的,当用在什么地方才好第二,七日后巡察使去往青州,让百姓夹道欢送,总不能发公告吧”
顾媻微笑着说“其实余大人心里有数,问时惜也只是想要看看时惜的想法能不能更好,时惜所想当然是与余大人别无两样,第一,多出来的钱发给愿意改桑还田的百姓,第二,发钱的时候,说明这样好的福利是巡察使大人的主意,巡察使大人离开那天让官府人员穿着百姓的衣服,纷纷跑着去送,有人带头,便有人跟着,届时人自然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