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花孟玉揣在怀中带回了家里,精心伺候养在前朝的蓝色宝瓶中,今日出门时孟玉还去检查了一番花瓣的成色,可惜花这种东西,娇贵得紧,并非是摘下后还能长久存活的玩意,已然呈现出颓色了。
“自然喜欢。”孟三公子笑着道。
说罢,两人当真是要一同进府尹。
顾媻还是头一回进古代官府大门,只见扬州府的宅邸跟现代电视剧里演出来的很不一样,大门宽阔威严得多,光是门口便站着两个精壮带刀的武士,两人目不斜视,简直比门口的石狮子还要骇人。
跨过朱红大门前,门边还有两口巨大的鼓,顾媻猜测应该是击鼓鸣冤所用。
过了大门,一路向里,能看见分为左右两个道,一个道直通内院,一个按部就班要去正堂找扬州府尹的手下进行登记,挨个儿排队才能有机会被府尹召见。
今日好像没有升堂的意思,堂上明镜高悬下的位置空荡荡的,顾媻只是随意一瞥,却看见堂上桌面上的惊堂木与筒子里密密麻麻的箭令,这感觉实在新奇,是真正的有效力的工具,而不是玩具啊。
身边的孟公子一直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少年,看少年目色如湖,波光粼粼,简直存了一个春日的风似的,看什么地方都一片彩色,心中便也不停鼓动,忍不住在旁边充当东道主,声音温和地介绍说
“那是府尹上堂的地方,不过一个月里也只有十五天处理官司,其余时间大都在与我父亲还有几个叔伯打牌。扬州此地民风淳朴,四周重兵把守,轻易没有不长眼的人犯事儿,近年来最大的一件案子还是从下头怀民县上告的一桩无头案。”
少年兴趣果然来了,好奇道“怎么回事啊”
“余大人起初并不想受理,一个小小的人命案子,又不是在他的扬州城内出事,便发配原县受理,谁知道那庄户一听这话,大哭一场,以头抢地而亡,这下子案子必须得余伯父受理了,他有干系。”
顾媻听到这里,对扬州城的现在的府太爷瞬间没有威严的滤镜了,心道再大的官,大约也只是怕麻烦的普通人。
“然后呢案子查得怎么样”顾媻嘴上虽然在问,却已经对结局有所猜测,想,大概也就是在余大人的精明领导下,这个轰动一时的无头案最终抓获了凶手,然后百姓称赞,余大人今天又是为民请命的好官等等。
结果却见身边的孟公子英挺的眉毛一挑,小声说起另一件事“余伯父手下有一师爷,屡试不第,名声极差,据传其老母亲是活生生饿死在家中,在家乡混不下去了,才到扬州城讨饭吃,后来机缘巧合下帮余伯父做了不少事,余伯父发现此人竟是文武精通、算学奇才,于是以师爷之名聘用在府上。”
顾媻没问孟公子为什么说起这个人,他明白道“所以无头案其实是师爷破的”
“很多事情都是,师爷直接去了县里调查此事,发现无头案并非是一人作案,而是多人多起,县里每隔几年就有一次无头案子出现,每次出现了,当地县令怎么也查不出来,所以搁置了许久。”孟玉简介道,“原因也很简单,是当地豪族的一个族老,听信了妖僧的妖言,每隔年要喝一次人头血来延年益寿,那县令不敢碰豪族族老,毕竟年年赋税都是豪族交得最多,那豪族在当地之势力,根深蒂固,别说抓人,敢碰人家族老一根头发,县令第二天就能死在任上。”
顾媻原本还当个故事来听,可孟讲到这里的时候,顾媻鸡皮疙瘩瞬间乍起,头皮都发麻“这么嚣张,不怕吗”
还算了解历史的小顾导游明白很多道理,知道穷山恶水出刁民在古代绝不是夸张,清楚天高皇帝远也绝对是有的,他甚至能理解古代村子与村子之间,由族长村长带领全村男女老少进行血拼抢水源,但扬州附近的郡县啊这可不是皇权不及之地,这也能嚣张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