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媻多看了一眼,真的就是随便看了一眼,没想吃,谁想这么紧急的时刻,老弟还在家中等着医生去看病呢,顾叶还有心思去面摊买一碗面。
顾媻可以看见顾叶局促地在身上搜刮出两个铜板,递给老头儿后就跟他说“媻哥儿,你饿了吧,你就在这里吃,我进去同李老爷说就是的,一会儿就出来。”
顾媻看父亲指了指不远处有着两座石狮子的高门大户,耳边是面摊老头涮碗的声音,想说不吃,估计老头也不退钱了,只得点点头坐在小摊子一边的方桌旁。
面馆不时从锅里腾出云雾一般,模糊街头零星的宅前灯。
待面被装在颜色并不如何白但很干净的瓷碗里盛上来时,顾媻倒也不客气,他可不像原来的顾媻被恩情什么的压得喘不过气,他会一笔笔记下来,到时候加倍还就行了。
再来他也想过了,父亲三番两次的喊他不用跟着一起去找李老爷借钱,估计是觉得借钱这种事情有损他当父亲的威严,人嘛,都要个面子,他不去也对。
他慢慢吃面,古代的面可是正经手工拉出来的,却又和现代的拉面不一样,没那么弹牙,有种奇妙的麦香,味道很不错,他问了老板,才知道人家放了一点点猪油提鲜。
老板是个正正经经的老人家,胡子全白,穿着最最普通的粗布衣裳,因为靠近炉火做面,还带了把大蒲扇,秋夜里都热得浑身大汗,不停的摇着蒲扇,每每有行人两个的路过,老人家便站起来问要不要来一碗。
顾媻跟着看了一会儿,发现来往的行人大多数也不怎么富贵,没有古代电视剧上锦绣罗缎的穿金带银,好些个年轻公子哥都穿着净色的长衫,腰间别着玉佩或者长笛,喝了酒后放浪形骸东倒西歪地回家去。
期间顾媻发现不少人也偶尔看看他,好像认识他,顾媻便心道不好,他刚才只想着要出来看看世界,忘记了古代晚上或许也挺热闹,碰到熟人的机率不是没有。
就在顾媻想着干脆背对着街口坐时,已经走过了路口的三个书生模样打扮的高个青年嬉笑怒骂着转头回来,为首之人身着青色长衫,腰间配一只双鱼戏珠玉佩,腰带攘着几颗成色极好的珍珠。
顾媻眉头挑了挑,垂着眼帘,不想抬头。
只听那三人也各叫了一碗阳春面,然后坐在旁边的桌子,为首之人坐了一会儿,耐不住地走过来,弯腰去看顾媻,随后惊讶道“呀当真是时惜啊我刚才老远看见,都不敢认,还以为是哪里远道而来的贵客,想要结识一二都怕你不搭理咱们。”
顾媻这才抬眼看,只瞧见为首的青衣长衫的公子年岁估计十六七,生就一副长脸厚嘴唇,很像东成西就里中了毒的欧阳锋。
顾媻心觉好笑。
欧阳看顾媻眼睛弯了弯,登时怔住,随即心头血气上涌,团着满嘴的酒气便亲昵地握住顾媻的手,亲热道“时惜老弟,你怎得一月不见,都像是不认识了一样,我是你李兄啊,一个月前你还总请教我学问,我那时忙,没空教你,以后我天天都有空啊时惜,你何时有空呢”
顾媻看了看自己被抚摸的手,微笑了笑,似乎有些羞怯,直叫自称李兄的青年心头火热,好像早几年瞎了眼,没认出这么颗蒙尘珍珠吃了好大的亏。
“李兄,你家就在前头那石狮子大门里头吗”顾媻温柔地问。
“正是啊你不记得了我是李老爷嫡亲的外甥,正住在里头的兰湘园,明日带你进去玩可好”李同声音特意温和地说着,手也轻轻拍了拍顾媻的手背。
顾媻嘴角一抽,好一个嫡亲的外甥。
既然是外甥,那就没什么好伺候的了。
顾媻把手抽掉,略略矜持地权当看不见李同不悦的脸色,说“我有些想要方便,不知李兄一起否”
李同立即又喜形于色,笑道“好哇好哇,咱们兄弟一起。”
说着,就跟顾媻一块儿去了旁边的小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