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也有些复杂,沉吟片刻才向宇文泰抱拳道:“这冯翊公狂妄愚蠢,的确是杀之也不可惜。但故上党王的确是社稷功士,荫泽未衰,希望大行台能大度原谅。他虽然名门嗣子,但却资质不高,活之也难为大恶,只会增添大行台的仁恤贤声……”
宇文泰听完这话也无作表态,只是转回身来望向厅堂门口。
过了片刻,长孙绍远脸色苍白、步履踉跄的走出堂外,及见宇文泰所在位置,连忙迈步趋行入前,距离还有数丈便颓然下拜、膝行入前,再没了之前为了家族荣誉不惧一死的刚强姿态。
“请大行台一定要相信,我、我实在不知……若真心藏邪祟,之前怎敢、怎敢嚣张作态,抨议……”
长孙绍远一脸的冷汗,脸庞紧紧贴在了地面上,心情纷乱至极,一时间都不知该要如何组织求饶的话语,只是又膝行几尺,两手颤巍巍捧住宇文泰的脚,额头紧紧贴在那颇积灰尘的靴面上。
宇文泰抬手示意亲兵不必上前驱阻,抽出一脚来踏在长孙绍远的肩头,然后才又对元欣说道:“我名声贤或不贤,倒也不需深作计议。但朝情众愿不可轻易触伤,故上党王的荫泽衰或不衰,不在我与大王之间的声言,而是决于国运壮否。今日劳请大王旁观见证,此事就此隐而没之,也请大王体谅我的苦心,我并非纵容罪恶,相忍为国、求护大体……”
他话还没有讲完,长孙绍远已经连连叩首道:“多谢大行台,多谢大行台……”
元欣观其姿态如此,眸中闪过一丝不屑,但也连忙对宇文泰躬身道:“国之有公,大幸也!伤情之事,扬不如隐。大行台既已大度裁决,谁若再谤情以争,一定是存心不道!”
兵城外仍然不乏群众流连张望,心情烦躁复杂的观望事态进一步的发展。
傍晚时分,兵城城门缓缓打开,台府仪驾队伍缓缓行出,簇拥着大行台的车架向长安城方向行去。而当众人见到冯翊公长孙绍远竟一身短褐的坐在车前,为大行台充当御者时,一时间无不惊诧的瞪大双眼。
大行台入宫觐见皇帝陛下,而后朝中各种庆祝新年的典礼便也照常举行。
等到元月大朝时,朝廷又公布了一系列的人事任命,原司空、开府李弼入朝担任太尉公,开府若干惠则领任司空。原本被罢免公位的高仲密重新入朝,再次担任司徒。
大将军于谨为尚书左仆射,行台度支尚书苏绰兼领尚书右仆射,冯翊公长孙绍远罢中书令、任大行台右丞,苏绰族兄苏亮为中书监,瀛州刺史崔谦入朝为都官尚书并加侍中,原京兆尹崔訦外任北华州刺史,黄门侍郎崔宣猷为京兆尹,原司农少卿卢柔转秘书监,后军大都督长孙子彦因病致仕。
虽然因为霸府的存在,朝廷大多数时候都形同虚设,但像今次这般如此重大的人事任命也实在罕有,一时间也令群众议论纷纷。
霸府这一次如此强势的占领朝职,特别最重要的尚书台几乎可以说是完全被霸府职员所占据,不免让人感慨霸府是越发的势大难制了。
长安城中各种人事调整与议论可谓热闹,但引发这些的李大都督却无缘近赏。
他正迎着扑面而来的风雪,沿洛水艰难的向北跋涉,天地间冰冷风硬,可当看到排列长长的人马物资,心中又是一团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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