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幺焦急的在书房外拍门呼喊,结果房中没有半点声音传来,只有一盏油灯的微弱光亮透过门缝照了出来。
苏泽将书房的门反锁,任由苏幺幺如何呼喊都不做回应。
苏幺幺急得六神无主,连忙喊来了跟着苏泽出去的苏五。
“少爷怎么了,为什么出去了一趟就这样了?”
苏五看了看紧闭的书房门口,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
刚刚少爷回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他也不知道苏泽为何突然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面。
苏幺幺急的跳脚,可她又不敢不经过苏泽允许贸然闯进苏泽的书房,于是她有些委屈地蹲在地上小声呜咽。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哭,可她就是见不得苏泽不开心。
苏泽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呆着,和谁都不说说话。
小小年纪,从未经历过太多的她想不明白,可她见到苏泽不开心就是没来由的有些伤心。
苏五抿了抿嘴唇,同样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站立在书房的门口当门神,守护着书房里的苏泽。
书房里的油灯亮了一整晚,苏泽彻夜未眠,书房外面的苏幺幺和苏泽也跟着守了苏泽一整晚。
当拂晓降临,天空泛起鱼白,苏泽才从书房中走了出来。
“吱呀!”
听到门开了的声音,苏幺幺和苏五连忙抬头望去。
当看到苏泽的第一眼的时候。,苏幺幺险些惊叫出声,苏五愣在当场。
只见苏泽披肩散发,衣衫不整,神色憔悴,双眸中布满了血丝。
苏五下意识地往书房中看了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张写满了字的纸张堆满了书房。
所有的纸上都只写了一个“杀”字,让苏五莫名的有些心惊胆颤。
苏泽看向苏五,伸手揉了揉苏幺幺的头,涩声说道:“小五,明日开始我和你们一起训练。”
苏五还未从刚刚惊颤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
苏泽轻笑一声,眯眼望向天空,轻声呢喃道:“天亮了!”
他昨晚冥思苦想了一整晚,要怎么才能彻底杜绝贪污腐败呢,要怎么才能实现他心目中的所思所想呢。
想来想去,也只有杀罢了,杀尽一切反对者,杀尽一切挡在路上的敌人,杀到天下无人敢贪,杀出一个朗朗乾坤,海晏河清!
以前他想着做个读书人挺好的,辅佐朱瞻基一样能实现他心目中的抱负。
可经历了昨晚的事情他想明白了,与其寄希望于别人,还不如寄希望于自己。
读书人最多也就坐到内阁首辅的位置,可做到了内阁首辅又如何,还不是要受制于皇室?
若是某天老朱家翻脸了,朱瞻基不和他并肩作战了,难道他还能放弃不成?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不当读书人,当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好了。
枪杆子里出政权!
前方无路那就杀出一条血路来,就算是逼也要逼老朱家和他一起走下去。
苏泽遥遥望向京城,望向皇宫方向,微微凝神,有些疑惑。
陛下,你也是想到这一点才会让我去练兵吗?
你也知道百无一用是书生吗?
你也知道我和太孙想做的事情需要杀出一条血路,才会提前为太孙铺路吗?
苏泽觉得他愈发看不透那个老人了,不,应该说他从未看透过。
似乎老人早就想到了日后会有人头滚滚的那么一天,才会未雨绸缪的为朱瞻基组建亲军。
镇国卫......
朱瞻基亲军的名字,让镇国卫自主研发火器,朱棣并未要求苏泽交出新式火器的制造图纸。
朱棣难道不知道新式火器比大明现在的火铳好吗?
可为何朱棣从未提过让苏泽交出新式火器,装备大明其他军队,而是只装备了镇国卫。
镇国卫就是朱棣给朱瞻基留下的一把刀,他只是执刀人罢了。
以前苏泽并未深思,如今想来却是有些细思极恐。
苏泽之前不明白朱棣为何点名要镇国卫参加开春之后的北征,一支刚建立的卫所,用得着这么急着上战场吗?
现在苏泽倒是多了一些想法,若他所料不差,北征之后,镇国卫将会扩军。
而这一切的一切,只是那位老人为了他孙子未雨绸缪铺路罢了,可谓是用心良苦。
苏泽沉吟半响,晒笑一声,他不信朱棣能算到一切。
若是朱棣算不尽一切,那其中他能操作的空间就太大了。
朱棣想让他成为朱瞻基手中的一把尖刀,那就得用好了。
刀不仅能伤人,用不好还会伤己的。
以前苏泽不会做此想,那样他会觉得对不起朱瞻基的信任,可现在他的心态发生了一些转变。
大明想要变革,朱家皇室是一座绕不过去的大山。
而他不能总想着依靠皇室来推动变革,他自己必须也要掌握足够的话语权才行。
只有这样才不会受制于人,皇室也是他需要抗衡和甚至推翻的。
一切封建的,腐朽的,落后的制度都应该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在君与民之间,苏泽选择站在了民的那一边。
大明可以继续有皇权,可皇权不能挡住大明前进的路。
苏泽枯坐书房一整晚,一朝顿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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