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有种莫名地好笑。
这一世的他,仍是凡人。
很快,岳棠就开始忧心枭的伤势了。
一个修士居然没能瞒住凡人的耳目,被凡人发现了踪迹,那大约真的很严重了。
随着燕老先生走到破败失修的厢房时,岳棠才发现这里有多糟糕,墙都塌了。
燕老先生又不知道躲在这里面的是一个修士,这凄风冷雨的,又没一口吃的东西,大概担心这里的人挨饿受冻。
前世的自己可真是胆大啊,也不怕这是个亡命之徒,贸贸然就来了
嗯,不对。
按照“自己”的脾气,可能枭躲进来的那天,燕老先生就机缘巧合地看到了。
这些天来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后来确定对方并无恶意,只是借个地方躲藏。
岳棠还在思忖,鼻尖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
燕老先生在袖子里摸出了一个药瓶。
岳棠恍然,原来不是喂山猫,而是来送药啊。
岳棠读过很多书籍,药理药性他也懂一点,闻到这味儿再看这瓶子,就知道是止血的药粉。枭不会把血迹、气味留在外面迎来追兵,看来是他伤得真的很明显。
燕老先生放下药瓶,又用点心盘子遮挡了一下,就施施然地走了。
岳棠想要留下来多看一眼都没机会。
燕老先生居住的院子里有一株歪歪斜斜的梨树,模样十分丑怪。
岳棠看到寺庙里的僧人、香客来来往往,偶尔还有书生、或者饱读诗书的老叟前来拜访,不过他们的面目都模糊不清,显然“自己”早就忘了他们是谁。
谈话、声音、面孔
就像江上泛起的水雾,只剩下隐隐约约的轮廓,什么都看不真切,听不清楚。
唯有院中的这株梨树,非常鲜明。
梨树的枝条光秃秃的,花苞倒是已经生出来了,看这季节,已是春日。
燕老先生依然穿着厚实的衣物,看看书籍,写写字画。
梨花逐渐绽放。
忽有一日,他在窗边看到了一个药瓶。
药粉没有少,但是瓶塞被人拔开过。
燕老先生收起药瓶,看了看天色,走到梨树下摆开棋盘,又给棋盘对面放了一盏茶。
“正值梨花盛放,何不来手谈一局”
院中依旧空空落落,燕老先生也不急躁,慢条斯理地打着棋谱。
直到茶盏变冷,才有一个人影从门口进来。
岳棠抬头望去,来人容貌陌生,眼神却有几分熟悉。
想来是用了法术遮掩真实面目。
不知为何,岳棠总是想起当年的枭剑客,是从院墙那里跳下来。
这么多年,枭也有所改变。
“前来上香的香客,远远见到一树梨花,走过来看景,扰了老丈的清净。”
岳棠出神地想,枭的声音也变了。
他不再是一个语气生硬,少言寡语的人。
应该客套或者编几句瞎话的时候,他也能做到,只是神情疲倦,眸中神光有些涣散。
岳棠悚然一惊,这哪儿是重伤,这怕不是寿数将尽。
岳棠是按照自己的修行速度来推测枭的。
他以为燕老先生遇到的枭,应该已经是元婴期修士了。
可是如今看来,枭还是金丹期。
突破无望这件事,并不是从元婴期的时候开始,而是从剑魂凝结的那一刻,也就是金丹期就有了这样的隐患。
如果没有机缘,可能就会死在金丹期的三百寿数上了。
不,巫锦城前世连元婴期的六百寿限都没有,金丹期恐怕也没有机会到三百岁。
难道枭的大限就在近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