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布莱雷利还是很快地再次坐到了那张矮桌前。这些天都是他和夔娥轮流给这位惊弓之鸟送物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关爱孤寡老人的活动。
讯问这活儿不是谁都能干得来的,除了暴力之外,还有数不清的手段和话术,他很遗憾他对此有那么一点门道将这类手段使在老人身上,看似残忍,然而、然而。世界上哪有密不透风的墙呢恐惧铸成的、坚不可摧的防线,自然也会在某一刻,被同样的恐惧瓦解。
亚当乔伊斯时不时自言自语,又不时惊恐地大喊“他们来了他们翠西和莱纳德都死了放过我吧”亚当有时候会突然流下眼泪,而一旁的布莱雷利,他一言不发,目光依旧是那样平静,温和中带着讥讽说不好是怎么一回事,布莱雷利拍打着他的背部,再次递了一杯热茶。
“哦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他托着下巴,“真遗憾呐您本来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可事实上并没有,年轻人凭借其聪慧从厄运手中逃脱,但猎犬还是沿着十来年前的道路追寻到了这里”他柔声说。
“年轻人对抗命运的法宝就是年轻,可青春不长留啊,先生。但老人也有老人的优势,您看,您的错已经如数犯尽了,也就是说,到您这把年纪,已经再没有什么能犯错的机会,此后一切都成了弥补,是的”
布莱雷利张口就来,心里却是在盘算着别的东西首先,不能强行要求他讲出到底威胁他,亦或他认为有威胁感的东西是什么,当下是要套出他那天那个夜晚到底看到、听到、接触到了什么人,是的也许他就是因为这件事受到威胁,让他讲个含糊的大概也可以,有个目标总是好的;我可以承诺继续保护他。
不过。布莱雷利皱了皱眉头,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一切看似很符合逻辑,但好像因为时间地点还有人物的问题,这个故事好像存在着一个很致命的漏洞,他一时半会还想不起来,他对此只能苍白地辩驳目前还只是直觉上认为不对。嗨,也没人要求他写报告,他就索性先把这个搁置在一旁。
“只需要您透露一点”他笑了笑,笑容里有些张扬和无赖的意味“来做个保证吧”
“三米,怎么样”
“什么”
他起身,缓慢地退开,一直退到墙的那头,这时候他们之间的距离大概是五米左右。
水槽在滴水,腐败阴暗的下水道味道缭绕在这间连通厨房的屋子里。
“靠近您三米之内的人,都会被”他看也不看地抄起一个杯子,然后直接扔了过去,亚当乔伊斯眼睁睁地看着那东西飞了过来,然后在半空中爆开
不、不,是在半空中被另一样东西截了下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会被就地格杀,怎么样”他用手掌比划了一下。
在混沌的,只有梦里才会出现的灯光下,他身后的影子突然活了过来。
准确地说,
一直藏在阴影里的女青年踱步而出。
夔娥面无表情地站在布莱雷利身后,带着硝烟和冷意,独属于夜兔的,隐隐带着血腥意味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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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黄昏逐渐暗淡,孤寂过后的恐慌与某种孤注一掷的情绪霎时间占有了亚当乔伊斯的心神。
“托马斯”他说,双眼空洞无神“我”
那是个春夜,一个让人恐惧而难忘的春夜。
他只不过是恰好路过,当时医院里那么多人,夜晚的急症室如同白天一样热闹,孩子的哭声,大人的谈话声,都让本应寂静的春夜也变得喧嚣起来,他,二十来岁的亚当乔伊斯,只不过碰巧给抬着担架的护士们搭了把手,然后这善举带来的噩梦就如附骨之疽,纠缠了他整整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