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马并辔,踏着夜色走在空旷的大街上,谢旃回头看向桓宣“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说不好。”桓宣也转回头看着他,心里存了预设,更觉得这话问得别有意味,扬起浓眉,“怎么,你想让我走”
谢旃笑了下“没有。”
他目光灼灼盯着他,显然并不相信,谢旃想要解释,又突然觉得没必要解释,况且他心里难道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吗若是没这个意思,就该问他准备待多久,而他一出口,问的却是什么时候走。
他竟暗暗盼着桓宣走。相识十几年,同生共死都不足以形容他们之间的交情,可他此时,竟如此不想看见他。从来都知嫉妒令人不齿,而此时,他却沉浸在这令人不齿的情绪中无法自拔。谢旃无声叹口气“弃奴。”
桓宣嗯了一声“怎么”
四目相对,却又无话可说,谢旃转过脸“没什么。”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对他的嫉妒是他当着他的面毫不避忌地抱着她,还是她脖子上戴着他给的狼牙,还是看见他紧紧握着她脚心的手他不该对她那么亲近的,这四年里他远在六镇,上千个日夜都是他陪着她,教她咏诗带她习字,愁闷时给她宽慰,欢喜时与她共享。他一手带大了她,看着她从懵懂的小女郎长成花蕾般的少女,她的一切都是按着他的喜好养成,假如该有什么,也是他和她之间,不该有外人,更不该是桓宣。谢旃沉声道“弃奴,以后不要再夜里去找绥绥,更不要对她那样。”
“哪样”桓宣抬眉。心里窝着火,嫉妒伴着不甘。相识是他们一起相识,陪伴是他们一起陪伴,即便这些年他不经常在,也是为了积累军功求得升迁,更好地护他们周全,可他用心用力,到头来却要把他排除在外,凭什么
还要他亲口说出来么。谢旃沉沉地望着前路“绥绥大了,男女有别,不要再对她动手动脚的,对她闺誉不好。”
对她闺誉不好,难道你真的是担心这个桓宣轻嗤一声“你刚刚不也去了,不也给她穿鞋了吗你倒不怕对她闺誉不好。”
能一样吗。他终归是守着礼节,连她的皮肤都不曾碰到,他却那样肆无忌惮,仗着她不懂,仗着她对他不设防,竟然摸她的脚。除了夫婿,谁可以那样。亦且那时候若不是他得了消息急忙赶去,他是不是还要那点嫉妒突然放大,又且添了恼怒,谢旃冷冷说道“男女有别,绥绥既叫你兄长,你就该守着礼节,别吓到了她。”
兄长让他做兄长,他想做什么怒火压不住,桓宣冷冷说道“不如你做她兄长,我换个别的做做,如何”
心里卟的一跳,谢旃抬眼,桓宣幽冷一双眼紧紧盯着他“我做她夫婿。”
果然,既得陇复望蜀,贪心不足。谢旃淡淡说道“我觉得我做她夫婿,你做兄长,该当更合绥绥心意。”
“是么”桓宣扯了扯唇角,“今晚是我抱绥绥上房顶,是我抱着她给她暖脚,绥绥丝毫没有拒
绝,你一向聪明,难道看不出绥绥更喜欢谁”
一句赶着一句,话都说到这份上,又如何压得住心里的嫉妒和怒意谢旃看他一眼“她不懂这些,只当你是兄长才毫无戒备。若是这些年里我像你这般放肆,还有你的机会吗”
啪桓宣重重一甩马鞭,惊得道边的栖鸟呼啦啦飞起一大片,乌骓撒开四蹄正要奔跑,又被他一把拽住,直拽得高抬前蹄一声长嘶,谢旃默默看着,他一张怒火燃烧的脸“若我当初留在邺京,还有你的机会吗”
激怒的情绪突然冷静下来,谢旃垂目,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