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拧着眉,衣服也没换,一手搭在眼皮上,表情看起来很痛苦。
以桃点燃床头的熏香,重新回到四叔身边,半跪在床前,轻轻将四叔的胳膊从眼睛上挪了下来。
季宗良的睫毛颤了颤,但没醒。
以桃松了口气,随后将手小心翼翼抵在四叔眉骨,轻缓揉捏,室内只有以桃放在桌上的一盏花灯,半明半昧的光束幽幽暗暗笼罩下来,让原本就枯燥无味的按摩过程显得更加无聊。
于是,她的视线又情不自禁落在四叔脸上打量了起来。
其实,人人都言四爷不羁浪荡,以桃却从未如此觉得。
她还记得,有次陪着四叔一起看佛经,其实四叔是不信神佛的,但他会看,还会一本正经解释给她听,要她记得当下的感悟
“看佛经,也不能只看佛经。凭空解空是无水之源。”
她不懂,问四叔,四叔又把佛经随意一扔,说你不必懂。
他说那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刚毅冷峻的,不羁的眉目染着一层淡淡的哀伤。
以桃有时觉得四叔是个很悲情的人,风流浪荡的外表只是他的伪装。
室内熏香浓郁,似有若无浮动,不知过了多久,以桃半跪的小腿都有些发麻,四叔紧皱的眉头才逐渐舒缓下来。
夜晚时分,风料峭,摇曳的枣树枝桠击打窗檐。
季宗良突然睁开了眼睛。
朦胧灯影下,眼神晦涩不明地看向前方。
“是你。”他低声开口,嗓音似是被烟雾熏过的喑哑。
以桃弯了弯眼睛,“是我,四叔。”
季宗良目光复杂凝视着她,看不出情绪。
“你怎么在这。”
“季福说您不舒服,我来看看您。”
空气陡然凝结两秒。
季宗良突然抬起胳膊,淡淡拂开她手,闭眼自己揉捏眉心。
看起来有些心烦。
“出去”
以桃有些发懵,“四叔”
“我不想说第二遍。”
“哦,那您好好歇息。”以桃只好退出房间。
季福正要端药进去,看见以桃走出来,一脸懵逼,“怎、怎么走了”
“被四叔轰出来了。”
以桃埋头往外走,同样脸上看不出情绪,“四叔大概是有起床气,不喜欢睡觉被人打扰,我看四叔也没什么大碍,也许睡一觉就好了,我先回去了。”
夜幕低垂,以桃站在廊下,只想着一会儿要如何下山。
其实四叔的园子不止竹林一个入口,竹林只是后门,真正的大门通往半山腰,上山下山都很方便。
而且别看这园中院平平无奇,可是以桃知道,其实这院子周围都是保镖。
“季福哥。”以桃转身拜托他,“您能派辆车送我下山吗我得回学校。”
“行啊,可以。”季福立刻安排司机送她。
送完以桃,季福端着药回到四爷卧室。
季宗良一言不发坐在床边,像是在生闷气。
季福把药放下,抬头便看到桌角的那盏花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