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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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楼。

男人的名字和一双冒着血光的眼睛,同时浮现在孟鸣之的脑海中。

恶寒亦不受控制地从心底滋滋地冒出来。

这世上,人心叵测可以防范,可若是兽呢

梵楼在孟鸣之的眼里,压根就不能算是“人”。

孟鸣之的手不自觉地放在了剑柄上。

他的耳畔响起了从杀阵中刮来的寒风,宛若万鬼哭嚎。

一个脊椎被节节敲碎,还能徒手向前攀爬的疯子,能算得上人吗

孟鸣之自踏上修行之道,手上并非未曾沾染过鲜血。

恰恰相反,他身为玉清门掌门座下首徒,剑下亡魂无数。

可梵楼是唯一一个,即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也让他心生怯意,无端胆寒的人。

哪怕重生一遭,孟鸣之依旧忘不掉前世梵楼死前,梦魇般的喃喃。

你负了宗主。

你负了宗主

梵楼是个疯子。

孟鸣之在沈玉霏死以后,才意识到这件事。

在此之前,他一点儿也不了解梵楼。

甚至于,他在为沈玉霏叛出玉清门,来到合欢宗后很久,也只是偶尔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语气大多是不屑的。

孟鸣之叛出师门后,仍自诩清流。

他不乐意与合欢宗的弟子同流合污,便懒得打听梵楼这号人物,直到某月十五的夜里,于临月阁前,撞上了鬼魅般的男人。

梵楼穿着黑色的劲装,头覆一圈又一圈的白纱,孤零零地站在临月阁前的院子里,肩头落满了衰败的杏花。

梵楼在看他。

寂静的夜里,阴毒的恨意在漆黑的眸底垂死挣扎。

就像一潭死寂的古井,明明已经翻不起什么浪花,却还在徒劳地荡起疲惫的涟漪。

孟鸣之有一瞬间的愣神,继而后颈一炸,寒意遍布全身,手本能地抓住了佩剑。

杀意。

冰冷的杀意与梵楼融为了一体。

孟鸣之毫不怀疑,只要给站在那里的男人一个机会,对方就会如捕食的猛兽,张开血盆大口,残忍地咬碎自己的脖颈。

“梵楼。”沈玉霏不耐烦的呼呵打断了孟鸣之的思绪,“滚进来”

原来,这就是梵楼。

梵楼黏在他身上的目光立时收了回去,默然迈步,阴冷的气息也随即远离了孟鸣之。

临月阁的门开了又关。

梵楼的身影与沈玉霏一道,隔绝在了半明半昧的光里。

“嘻嘻,没见过梵楼”

临月阁的外墙上不知何时多了抹赤红色的身影,娇小的女修笑眯眯地说“那是宗主的身边人。”

孟鸣之循声抬头,又垂下眼帘。

说话的,是合欢宗四位长老之一,没骨花。

没骨花若有所思地看着在月光映衬下,愈发霁月清风的孟鸣之,故意道“你不好奇,宗主为何这个时候见梵楼吗”

孟鸣之不搭话,面无表情地向杏林深处走去。

没骨花踮起脚尖,身影从一面墙,转瞬挪到另一面墙上“关于宗主,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她得意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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